这场大雪一下就是数日。
直至冰封了整个北方大地。
也让这个天下难得的安静了一个月。
只是再厚的冰层也总有消融之日,暖阳总会在某一个清晨刺破霜雪。
就像是人生,不管遇上多大的坎,也总会有过去的一天。
那些让我们踉踉跄跄的沟壑,或许也只是命运埋下的伏笔,跌倒时沾在衣服上的泥土会在日后滋生出坚韧的根系。
最后,它会刺破苍穹,成就生命的奇迹!
就像是此刻的并州。
所有的山川和鸟兽,在经过了一个月的煎熬之后,它们终于迎来了新生。
溪涧的冰棱早已经化作‘叮叮咚咚’的落珠,汇聚在一起渐渐的漫过山间的青苔和卵石。
冬去春来!
树梢间已经慢慢的能看到一粒粒的新芽,泥土里蛰伏的生命也正在次第复苏。
似乎它们所有的艰难和困苦都已经成为了过去。
但对于夏云曦来说,真正的坎坷或许才刚刚开始。
她即将迎来或许是这一生中最为艰难的时刻。
大帐里,她端坐在上首,依旧是那么的倾国倾城。
一个月的冰封也没能在她绝世的容颜上留下任何痕迹。
杨熙蕾照例伺候在侧。
下首坐着靠山王夏凌飞、欧阳靖及其原黑云州的边军统帅姜云,还有军中的十多个主要的将领。
“陛下,冰雪消融、万物复苏,最近慕容鼎手下的探子已渐渐的活跃了起来。
他只怕是不会给咱们太多时间了呀,接下来是要暂时避其锋芒以待时机,还是主动出击一战定之,还望陛下尽早拿主意啊!”
夏凌飞开门见山,直接说破了当前的形势。
“诸位将军有何建议?”夏云曦听罢淡淡的问道。
其实她决定御驾亲征更多的是为了表明决心,还有提升士气。
若是论到行军打仗,她一个小姑娘又怎会记得上夏凌飞?
甚至是此刻下首坐着的那些将校可能都要比她更有经验、更懂战场上的排兵布阵。
可话是这么说,但如今这种数十万人的大战,在场的除了夏凌飞之外,又有谁亲自指挥过?
夏云曦一问,堂下寂静无声。
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欧阳靖见无人应答,便站了起来。
朝着夏云曦拱手道:“陛下,如今安平候在灵州大获全胜,慕容缨战死、其手下的九万精锐也损失殆尽。
灵州全境可以说已经尽数收回,我军士气大涨啊,以老臣之见不如先联系安平候。
届时安平候带着大军从灵州东进,陛下带领大军在正面牵制,如此一来方能立于不败之地啊!”
夏云曦听后微微点头,“诸位觉得如何?”
“陛下,此计虽好,但一来这世间上不知道来不来得及,二来安平候手下也不过五千兵马,只怕是......”姜云有些担忧的道。
“陛下,末将觉得可行,这并州到安平县也不过二三百里,数日世间就能往返。
至于姜将军所说的安平候手下不过五千兵马虽是事实。
但末将觉得安平候天纵奇才,他既能凭借五千兵马击溃慕容缨九万精锐,那就说明他仅凭五千虎贲营就有威胁慕容鼎侧翼的能力。”
说话的是下首一名军中的将领,并叫赵庆,素有‘多谋’的名声。
夏云曦听后依旧是微微点头,并没说话。
夏凌飞手下的副将柳如龙接过话头道:“陛下,赵将军所言颇有道理!
但末将以为慕容鼎的独女慕容缨战死于灵州,他对安平候必然是恨之入骨。
再加上以他征战沙场数十载的经验,必然对自己女儿的实力极为了解。
安平候既能以少胜多,那慕容鼎自然会给与到足够的重视,如今他兵力在咱们之上,只怕早已经分兵在必经之路上设伏了啊!”
柳如龙说完,姜云接着道:“没错,慕容鼎若是连这都想不到那他也就不是慕容鼎了。
更何况安平候虽然战胜了慕容缨,可毕竟是凭借着城墙之利!”
稍稍停顿了一下,姜云看向靠山王夏凌飞道:“我曾听王爷说过,安平候的杏花村城墙不但高耸宽厚,更有不足为他人道的巧妙之处。”
接着又转向夏云曦说道:“陛下,末将并没有贬低安平候的意思,但若是安平候带着五千虎贲营离开了杏花村......
没有了城墙之利,又在途中遭遇慕容鼎的埋伏,只怕也难有作为啊!”
接下来,众人分成两边,纷纷说出自己的看法。
但都没有谁能说服谁。
夏云曦一直认真的倾听,待到下面的人渐渐安静下来,她才看向夏凌飞。
“王叔,你以为如何?”
夏凌飞也和夏云曦一般,一直都在认真的倾听。
直到夏云曦问起,他才缓缓的开了口。
“陛下,在老臣看来,安平候确实是难得的将帅之才,当初玄月国大军压境,慕容鼎和钟明秋更是亲自来到并州坐镇。
安平候便亲自找到老臣,并说服了老臣带着本部兵马和数万大明府的府军来了并州。
当时老臣只以为他是在担心陛下的安危,所以才选择独自扛下一切,以一个小小的杏花村与慕容缨九万精锐周旋。
可如今看来,只怕他乃是故意为之啊,或许当时的他早就看透了慕容缨。
让老臣带着兵马支援并州之举,担心陛下安危只是其一,示敌以弱、诱敌出击才是他的最终目的。
若不如此,那慕容缨只需要以九万精锐固守灵州府城,安平候纵然是有回天之力只怕也拿她毫无办法啊!”
夏云曦一听,顿时就眼睛一亮。
你要说其他人有这个几乎有些变态的料敌能力,那夏云曦或许不信。
但顾寻阳可不是其他人。
“所以王叔的意思是?”
“回陛下,老臣的意思是这一场仗,咱们无论如何也要得到安平候的支援!”夏凌飞喝了一口茶,悠悠的道。
“但这支援也有分说,像欧阳刺史所说的让安平候直接带着虎贲营威胁慕容鼎侧翼,老臣以为确实有些不妥。
如姜云所说,如柳如龙所言,皆是有道理的,这途中不但极易遭遇埋伏而且也断了安平候的灵性!”
“王爷,你就别卖关子了,直接说吧,该怎么办?”欧阳靖看着慢条斯理的夏凌飞,都有些等不及了。
夏凌飞‘呵呵’一笑,也不介意。
二人并肩作战数月,关系已经亲近了许多。
“老臣的意思是,咱们只需要把并州此刻的敌我形势传递到安平候手上即可。
他天资出众,行事往往出人意料,但也恰恰是这种‘出人意料’也才能收到意想不到的收获。
咱们应该给他足够的时间和空间,给他自由发挥的余地,老臣相信以他的才能必不会让陛下失望。”
夏凌飞一说完,众人皆是眼睛一亮。
在场诸人,他才是对顾寻阳最为了解之人。
而且也只有他夏凌飞也才有这样的见识和魄力啊。
一时间,在场诸将纷纷附议。
“微臣附议!”
“末将附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