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来娣的回答,令我又是一阵头大。
偏偏,这时房门打开。
周晓燕的声音随之响起。
“来娣,你们说什么呢?”
“什么怕不怕疼的?”
靠!
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赶紧瞪了周来娣一眼,又小心翼翼地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乱说,免得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周来娣眨了眨眼睛,望着周晓燕说道:“我刚刚和刚哥说,等我腿好了,我想去学乒乓球。”
这话,让我稍稍松了一口气。
这个丫头,怎么没有乱说话。
“哦?”
周晓燕答应一声,一边整理她刚刚带回来的早饭,一边问道:“怎么突然想起来要学乒乓球了?”
周来娣笑嘻嘻地说道:“我喜欢乒乓球的声音,一下一下,啪啪啪啪啪,很好听,很有节奏感。”
这个答案,真的是莫名其妙。
不过,我也懒得和她纠结。
总之,她只要不再提那种大胆的事情,说什么都行。
这时,周来娣话锋一转,把话题转到了我的身上。
“姐,哥会打乒乓球。”
说着,她又看向我,说道:“哥,等我腿好了,你教我。”
我哪会?
可是,她都那么说了,我还能说什么?
只能答应一声,得了。
刚好,周晓燕已经准备好了早餐。
我马上岔开话题,赶紧招呼他们一起吃饭。
别的事情,没有那么重要。
周来娣总算不再胡闹,乖乖吃饭。
只不过,我感觉她看向我的眼神总是有点怪怪的。
好在,当着周晓燕的面,她还是没有做什么奇怪的事情。
吃饱喝足,我们又坐了一会儿,医生开始查房。
经过短暂的检查以及询问后,医生说出一个好消息。
周来娣的腿伤恢复得很理想。
如果没有什么意外,明天早上再复查一下,就可以出院,回家休养。
这是一个好消息。
周晓燕、周来娣姐妹俩都特别开心。
我也挺高兴的。
周晓燕更是说道:“刚哥,下午还得找人,把家里的床都挪到楼下去。”
这话,一下子提醒了我。
还真的是。
之前,为了能让周来娣和我、周晓燕一个房间睡觉,我特地买了小床。
现在她的腿受伤了,肯定不能再去楼上了。
刚好,我现在非常打怵和周来娣相处。
我当即说道:“这样,我先回家准备一下。”
周晓燕当然没有意见。
周来娣有些不舍。
但是,她也没有什么理由把我留下来。
就算她不愿意,也只能答应。
我和他们姐妹俩说了两句,当即告辞。
离开医院,我直接回家。
在家里转了转,我还是给王少爷打了一个电话,让他帮我问问晓慧,看看家里需不需要什么特殊的准备,更方便周来娣在家里活动。
晓慧不愧是专业的护士,立即提议在墙壁上安装一些扶手。
这样一来,周来娣就可以通过拐杖,以及扶手,进行简单的行走。
适度的活动,也有助于她的身体康复。
我当然没有意见。
我马上找了人,在一楼的几面墙上,都安装了扶手。
包括洗手间、浴室,都简单地改造了一下。
这些事情安排完,已经临近中午。
我拿出“大哥大”打算问一问周晓燕想吃什么,我给她带过去。
不过,还不等我拨号,一个电话就打了进来。
我按下接听。
另一端,传来邓卫先疲惫的声音。
“我查清楚了那件事情是什么人做的。”
虽然,他的这句话没头没尾,但是我知道,他指的是反贪局遇袭的那件事情。
我直接问了一句:“谁?”
邓卫先说道:“宏兴社。”
宏兴社?
这一段时间,在条子的打几打击下,宏兴社已经覆灭。
他们在海城的场子,查封的查封,关闭的关闭。
宏兴社的龙头,也销声匿迹。
就连杜志,都跑得无影无踪。
宏兴社残存的一点家底,全都被大鼻辉收入囊中。
可是,大鼻辉最近一直在港城。
难不成,他偷偷摸摸回到海城,对反贪公署动手?
他疯了?
想到这里,我马上问了一句:“你是说大鼻辉?”
“不是。”
邓卫先毫不犹豫地给了我一个否定的答案,随后说道:“我说的是宏兴社的龙头。”
“真正意义上,拿着龙头棍的龙头。”
卧槽?
这个话,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没想到,他竟然能够找到销声匿迹的宏兴社龙头。
我还是有些不太理解,宏兴社的龙头,为什么要做这件事情?
“他既然已经隐身了,那就老老实实地做自己的缩头乌龟就得了,何必冒出头来送死?”
邓卫先解释道:“没什么稀奇的。”
“毕竟,是曾经宏兴社的龙头。”
“他怎么会那么容易就咽下这口气?”
“更何况,阿华的证词会把宏兴社,甚至前东区警署的警长刘雄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那些刘雄的‘老朋友’、‘老同事’,也不会心甘情愿阿华出庭作证。”
“那些人,自然有办法逼迫宏兴社的老龙头出来做事。”
这话,倒是也有道理。
说白了,社团就是社团。
终归是上不得台面的人。
可是刘雄的很多“老朋友”,却是海城各个衙门的厉害人物!
他还有很多的“老同事”,目前在海城的各个警局里,都有一定的影响力。
他们想做什么,总能想到办法!
这时,邓卫先的话锋一转,说道:“这件事情,总不能就这么算了。”
我随口回了一句:“怎么?你要抓宏兴社的龙头?”
“需要帮忙吗?”
我不介意对宏兴社的龙头动手。
要是能抓住他,对我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邓卫先说道:“你说对了一半。”
我下意识地追问:“什么意思?”
邓卫先幽幽说道:“我需要你帮忙。”
这话,令我有点意外。
虽说,我刚刚主动提出要帮忙,可是现在,我还是忍不住回了一句:“你的手下那么多人,还不狗用?”
邓卫先缓缓说道:“如果是抓人,他们自然能够帮上忙。”
“但是,我不想抓人。”
不想抓人?
言外之意,就是要干掉龙头?
这个念头,在我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我马上问了一句:“你想要让我做掉他?”
邓卫先说道:“不是你一个人。”
虽然,他并没有直接告诉我问题的答案。
可是这句话,无疑也是答案。
我直接问了一句:“还有谁?”
这一次,邓卫先倒是难得卖了一个关子:“你的老朋友。”
“你现在去牛河车站。”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这个老头儿,还神神叨叨?
然而,还不等我说一句,邓卫先已经说道:“我还有事,你不要迟到,再见。”
一句话说完,电话被直接挂断。
我的心中一阵无语。
不过,我大概也猜到了他说的老朋友是什么人。
十有八九,是陈糖水。
我想了一下,并没有给陈糖水打电话。
邓卫先最后那句话的意思,分明是要现在动手。
时间紧迫,那就不能浪费时间了。
我马上去了楼上,在后腰又别了***枪,又带了几个弹夹。
临出门的时候,我想了一下,还是回到楼上,把避弹衣找了出来。
今天要做掉宏兴社的龙头。
还不知道多大的场面。
穿着避弹衣,有备无患!
……
时间匆匆。
大概半个小时之后,我赶到了邓卫先口中的牛河车站。
我在路边站着,观察了一下四周。
四周并没有什么异样。
陈糖水并没有出现。
什么情况?
我正在考虑要不要给陈糖水打一个电话的时候,一辆出租车在我的旁边停下。
紧接着,车窗降下,司机的声音飘进我的耳朵里:“老板,你去哪?我送你?”
我根本不搭理。
这时,司机又说了一句:“老板,上车吧?”
我突然意识到不对。
海城的出租车,极少会有这种路边揽客的事情。
而且,就算有揽客的,也只是说一句就算了,没有这种纠缠的。
不太对劲。
我弯腰低头,看了一眼司机。
只是一眼,我就认出了他。
这个司机,是我的老朋友。
更准确地说,他曾经是我的小弟。
绰号阿星,星仔!
最早的时候,他是刘老七的手下。
后来,刘老七被我干掉,他就开始跟着我混。
等到凯文死了,他就跑路了。
上一次,我见到他的时候,还是我和陈糖水抓了万义安龙头的女儿,进行交换人质的时候。
那一天,不仅有他,还有麻杆!
这时候,我也反应过来。
这个星仔,就是邓卫先安排的人。
这位邓sir,不简单!
什么人,他都能安排!
这时,星仔又提醒了我一句:“老板,上车?”
“行。”
我点了点头,开门上车,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
星仔马上驾车向前。
一边开,他一边小声说道:“刚哥,好久不见。”
我看了他一眼,他的双手颤抖,脸上满是恐惧。
见状,我直接说了一句:“你怕什么?”
星仔嘴角苦涩,低声说道:“刚哥,我也不想的,可我也是没有办法。”
“那时候,我真的怕。”
“凯文是黎叔的儿子,黎叔太可怕了!”
“我还不想死,只能跑路!”
这件事情,我并不怪他。
他跑路,可以理解。
而且,他在跑路之前还给我打了电话,提醒我。
那一天,如果不是他提醒我,我还真的危险了。
我也不跟他废话,直接告诉他这件事情已经过去。
我想知道的是后来的事情。
比如说,他为什么会和万义安搅和在一起?
以及,他为什么和麻杆在一起?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是他为什么按照邓卫先的吩咐做事?
星仔没有矫情,当即说起了一段往事。
凯文死的那一天,他是真的打算跑路。
他已经跑到了码头。
只是,他正打算上船的时候,被东区警署的人抓住了。
很简单。
那一段时间,星仔在我的手底下散货,被条子盯上了。
看他要跑路,条子就把他抓住了。
本来,条子是想用他做突破口,彻查贫民窟。
但是好巧不巧,凯文的死令贫民窟大乱。
星仔也变得没有价值。
条子就把他放了。
但是,有一个条件。
那就是,星仔继续做古惑仔,给条子做“线人”。
星仔没得选择,只能这么做。
当他回到贫民窟的时候,贫民窟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那一段时间,几个以前我的小弟都互相动手,谁都不服对方,谁都想要做老大。
但是,他们几个人的本事都差不多。
谁也做不成老大。
星仔就在那里,每天浑浑噩噩地混日子。
后来,他在条子的帮助下,认识了麻杆。
听到这里,我忍不住问了一句:“你的意思是,麻杆是条子的线人?”
星仔说道:“是。”
顿了一下,他又补充道:“也不完全像是线人。”
这话说得,莫名其妙。
星仔显然也明白这一点,解释道:“刚哥,我跟你实话实说,我一直没搞懂麻杆和条子的关系。”
“有的时候,他们谈话很和气。”
“有的时候,麻杆对条子骂骂咧咧。”
“有时候,条子也对麻杆骂骂咧咧。”
“对了。”
星仔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拍脑门儿,有些急切地说道:“刚哥,你还记不得记得上次万义安交换人质的事情?”
这件事情,我记得清清楚楚。
事实上。
麻杆会死,也是因为那一次的交易他想算计我和陈糖水。
那一次,我和陈糖水逃脱之后,就找准了机会,干掉了麻杆!
我直接说道:“继续说。”
星仔咽了口唾沫,说道:“那一次之前,麻杆根本不认识万义安的人。”
“是……是……”
星仔吞吞吐吐了几声,终于说出了答案:“那一天,是条子要麻杆和我一起去的。”
“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我明白。
他的意思,无非就是说万义安找到了条子,然后条子找到了麻杆,让麻杆和星仔去进行交易。
这件事情,引出来另外一个问题。
我马上问了一句:“是条子让你们在交易之外,埋伏我的?”
星仔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连连否认。
接着,他又说道:“条子当时反复提醒麻杆,让他不要做任何多余的事情。”
“规规矩矩地完成交易,走人。”
“刚哥,我跟你说实话。”
“我也没想到,麻杆安排了埋伏。”
“当时我吓了一跳,都快吓死了。”
这样吗?
星仔说话的时候,我一直在观察他。
他的眼神清澈,眼中有恐惧,紧张。
但是,他的眼神并不飘忽,看起来并不像是在说谎。
我想了一下,还是问道:“你现在和邓卫先的关系,是怎么样?”
星仔的眼中又闪过一抹惊惧,颤声说道:“邓sir他……他想要让我成为第二个麻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