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十八,这天是个好日子,适宜嫁娶。
只是今日也是乡试的日子,之前推迟三个月,这日正式开考。
若是通过,明年开春则是会试。
韩翠音这日出嫁,无人放在心上。
韩臻和明霞郡主去送韩梓文考试。
她这边则冷清非常。
只韩绫稚与韩老夫人在府中送她。
韩老夫人见着韩翠音,仍旧有些害怕,强忍着战栗嘱咐几句,便回了房。
“我背你上轿,”韩绫稚拍拍她的手,“二姐姐,万事顺遂。”
韩翠音心中并无波澜。
她与韩府人不亲,上辈子已经经历过一次。
那次,她自己上轿。
之后更是极少再回韩府,每次回来都是孤身一人,明霞郡主和韩悦诗总要搞些事情出来。
当年她们母女惨死,与明霞郡主母女脱不了干系。
只是,这次与曾经不一样了。
“礼法上并没有姐妹背着上轿这种事情。”初嬷嬷有些纠结。
韩府中唯一的嫡子韩梓文下场考试,韩臻没有庶子。
二房的人不得入韩府,三房只有一个几岁嫡子。
韩府中竟无一人可用。
初嬷嬷也不知如何是好,她也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干娘,就这样吧,府中人丁稀少,还是别耽误了吉时。”高小兰劝道。
“这韩大人年轻时长得玉树临风,怎么就不多纳几房姬妾开枝散叶啊。姑娘还是自己上轿吧,若是三姑娘背您的事情传出去,恐怕你们两个名声都有损。”
初嬷嬷一咬牙,还是拒绝了韩绫稚。
今天是姑娘大喜的日子,三姑娘被送去当媵妾,运气不好,不能冲了姑娘的好运势。
韩翠音同意,“三妹妹,多谢你。你先回去收拾东西吧,这个万宝袋赠予你,你可以用它装东西。”
“这......多谢二姐姐。前些日子,母亲做得不对,都是为了我,这些银票你收着,不要与我母亲计较。”
韩绫稚塞了一沓银票到初嬷嬷怀里,迅速回了自己的院子。
“这位三姑娘倒是明事理的人,这一万两,姑娘压箱底吧。”初嬷嬷又塞给高小兰,“去吧!动作麻利点儿。吉时马上要到了。”
接亲的人众多,排场很大。
韩府无人拦截,轻而易举将人接到。
陪同来的人只是对视一眼,并无人多嘴。
可惜今日恰逢开考,有些街道封住,不能绕城一周。
锣鼓喧哗,鞭炮齐鸣。
看热闹的人也比普通权贵之家成亲热闹。
喜钱更是撒了一路,路人的吉祥话跟不要钱似的说了一箩筐。
韩翠音在路上,时刻留意着外面的动静。
只是这次心态,与上辈子截然相反。
刚才接亲,洛靖谦附耳说了一句:“你娘和两个弟弟已经在府中等着,成亲礼仪成了,你就回房,他们陪着你。想要吃什么,让天峡和天韵吩咐人去取。”
韩翠音原先飘忽的心,彻底落了下来,反而很期待。
入了郡主府,完成跪拜礼仪,便回了洛靖谦原先的院子。
“府中动作真快,竟然把院子收拾的这样雅致。”
高小兰又感叹一句。
她不像初嬷嬷自幼伺候惯了人,她一个半路出家给人当婢女的,在韩府又没有被明霞郡主立过规矩,有些事情并不懂。
“注意一下,别人姑娘丢了脸面。”初嬷嬷不由提醒。
高小兰赶紧低头,目不斜视。
洛靖谦与韩翠音手执牵巾,二人各执一头。
“小心,前面有两阶台阶。”洛靖谦声音轻柔,没有往日的冷寂。
初嬷嬷都不由看了他一眼。
“小兰,你和青山看着院中的这些嫁妆,一会儿有宗室之人前来观看,一定要盯紧了,千万不要被人摸了去。”
宗室中也不是人人富贵,有那些打肿脸充门面的,逼急了铤而走险也不在少数。
韩府发生的事情,恐怕已经传扬开。
韩翠音身后无人啊。
二人到了婚房,已经有喜婆在等着。
她们刚要上前说话,洛靖谦便将人打发走。
“你们出去,接下来的事情我们自己来,不要宣扬出去。”洛靖谦声音冷肃,似有杀意透出。
众人赶紧应是,鱼贯而出。
洛靖谦掀了韩翠音蒙头的盖头,“快透透气。你今天与往日极为不同。”
平日里,韩翠音极少上妆,这样一打扮,却给原先的清丽添了几分艳色。
“哥,你快去前面招待宾客,晚上有的是时间和嫂嫂相处。”
洛天峡笑着打趣。
“你们嫂嫂交给你们,我先去前面。”洛靖谦说完,给了韩翠音一个笑脸。
两姐妹刚坐下不久,外面又响起喧哗声。
“嫂嫂,我们请逍遥王妃过来,外面的那些人不用担忧,有我们姐妹呢。”
洛天韵交待去向,又派人去厨房取些吃的过来,才放心离去。
外面熙熙攘攘,时不时有惊叹声传来。
“没想到你们嫂嫂在韩府不得宠,嫁妆却不少,韩大人很大方。”
有宗室夫人一脸艳羡。
早上的事情,早已传遍京城。
韩阁老扔下即将出阁的闺女,去送嫡子进考场。
可见,并不重视这个闺女。
出嫁女嫁入婆家,脸面都是娘家给的。
娘家都不重视,婆家更会肆无忌惮欺负。
当然这都是大多数情况。
长云郡主之前就放出话去,她极满意这个儿媳。
但是,总有那不长眼的,想要挑拨。
“这可不是韩阁老备下的,是嫂嫂生母的嫁妆,颜氏富庶,可不会差这些东西。”
洛天韵早就看不上这个妇人,直接反驳,表情中的不齿毫不遮掩。
就在这时,颜氏女眷携手而来。
其中正有颜舜华,身后还跟着两位奶嬷嬷,抱着一对双生子。
颜舜华身后跟着一个红衣女子,脸上纹了一枝牡丹花,妖艳无双。
只是她眼神清澈,完全不见媚意。
一行人并未理会院中人,跟着颜舜华便进了新房。
还有宗室夫人想要跟着,洛天韵两姐妹连忙将人拦住,送出了院子。
“这些人的嘴脸真是令人作呕,穿得那样寒酸,还摆宗室的派头。她们身上的衣料,还不及姑娘鞋上的一颗珠子珍贵。”
高小兰冷哼一声,过去查看刚才那些妇人瞅过的箱笼。
“那些人不敢做什么。”青山瞅着正房问道,“那位脸上有花的红衣姑娘有些眼熟,你可知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