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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趣网 > 历史军事 > 割鹿记 > 第七百零一章 棋子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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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神侍依旧没有说话。

他只是默默的在耶律月理的身侧坐了下来。

除了大唐皇帝和玄庆法师之外,整个大唐都似乎并不清楚回鹘神女意味着什么。

然而在回鹘神殿之中修行,见过很多神迹的他却十分清楚,历代的回鹘神女的神通,完全超出了世人的认知,完全超出修行者厮杀的层面。

他不需要去思索耶律月理这些举措到底有着什么用意,他只是十分确定,耶律月理所做的事情,关乎无数人的生死。

……

当耶律月理安静的坐下来等待的时候,在骊山北麓的另外一段山道之中,安知鹿的靴底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那是一段鸟类的枯骨。

被踩碎的骨屑在月光下泛着青白色的碎光。

他突然抬了抬手。

后方两百余人的队伍突然停顿,甲胄的摩擦声像牙齿在刮擦着硬物。

三名黑甲军士瞬间出现在他身前,站位呈品字形,看上去是以防他前方有什么敌人突然出现,但这样的站位也恰好封住他所有往前飞掠突进的角度。

“安将军?”

此时在他身后响起的声音是他的副手韩垂锦发出,这个巡防武侯的刀柄都快要抵住他的后腰,这个抵近保护主将的动作带着隐晦的威胁感。而且这么接近的时候,安知鹿敏锐的嗅到了对方身上的龙涎香的气味。

长安城里那些披甲夜行的金吾卫身上很喜欢带着装有龙涎香的香囊,这样可以让他们的汗臭味不那么明显,可以让他们遭遇贵人时不因为体味引起对方的反感。

但这种寻常的巡防武侯,在野外行走的时候怎么可能会带着这种香囊。

归他调遣的这些人,毫无疑问是有很大问题的。

这些人迄今为止没展露真实修为,但他此时体内的本命蛊提供给他的感知,却轻易的揭露一个事实,这支两百多人的巡防军里面,至少有三十几个修行者,这是三十几个修行者里面,至少有十个在六品以上。这些伪装成普通兵卒的修士,腰间玉牌在黑袍下若隐若现。

最棘手的当属那个总咳嗽的老兵,他拄着的青铜戈应该是件厉害的法器,戈纂暗纹之中散发的气机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威胁感。

太子在被押着去往黔州,而他现在也觉得自己也是在被押着行向祖龙地宫。

这些名义上归自己统御的巡防军,实际也和押解军差不多。

此时再回忆起那名内侍的眼神,安知鹿已经心知肚明,皇帝之所以会下达这样的任命,是因为他已经知道自己是王幽山的棋子。

之所以用他,是因为皇帝很清楚,王幽山恐怕是这世间最清楚祖龙地宫之人。

既然皇帝知道,那顾十五肯定知道。

只是即便想清楚了这一层,他现在也没有其它的选择。

如果不能在对付李沉山的那些人时体现出自己的价值,那他对皇帝和王幽山而言,便没有存在于这世间的价值。

“这里…”

他眼神略微冰冷了些,面上却没有什么明显的神色变化,他伸手点向草丛中横卧的一块石雕。

那东西像马又像是狮子,具体是什么他并不知道,而随着他的手指所点,很多人便看到了一道新鲜的斩痕,内里隐隐有血迹。

两名身穿黑甲的修士瞬间蹲在了那块石雕前方的杂木从中,他们指尖划过湿润的泥土,然后几乎同时道,“不会超过一盏茶的时间。”

“跟住我。”

安知鹿没有做任何的解释,直接朝着西北侧走去。

他身后的队伍瞬间分成明暗两股,一股紧随在他身后,一股飞快的散入两侧的林地。

咳嗽声在他身后响起,那名拄着青铜戈的老军跟了上来,就在韩垂锦的身后。

安知鹿想了想,直接转头看着那名老军道,“这位官爷,劳烦你站我前面来。”

韩垂锦和那老军微微一怔,互相望了一眼,那老军笑了笑,一边往前走一边咳嗽道,“安将军,我最近染了风寒,有些肺疾,你要是不怕我传了你,我便挨你近些。”

安知鹿没有应声,等他走到身前,才轻声道,“恐怕不是风寒,是以前肺腑的旧疾,上头的人安排你这苦差事,恐怕想着的也是物尽其用。”

这老军目光闪动,面色有些寒冷,但只听得安知鹿接着道,“你们知道我重要,这差事要应付的人也知道我重要,咱们现在都是一条船上的,你们护不住我,下去地宫也是凶多吉少,我能活着,我也会尽量护住你们。我和使唤你们的人出身不一样,我手底下的兵,有战死的,但没有白白枉死的。”

老军面上的寒意消隐了下去,他沉默了片刻,笑了笑,道:“安将军这话说得够通透了,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安知鹿缓缓点了点头,用唯有这名老军和韩垂锦才能听到的声音,轻声道,“直接去残碑道,这片区域,应该只有那地方最适合下去。”

老军点了点头,他行进的速度明显加快了,手中的青铜戈轻易斩断挡路的杂木和藤蔓。

韩垂锦不动声色的跟着,给人的感觉似乎根本就没有听到安知鹿说得话似的。

“下面的沟渠里的银晃晃的水流都是白澒,墙壁上那些红色的珠子不是宝石,碰都不能碰,有剧毒。如果有听到青铜铃的声音,别呆在原地听着声音哪来的,赶紧准备避弩箭。”

安知鹿却只是接着平静的说道,“别一味的相信自己的感知,地宫头顶的星图也不能作为标记来记方位,里面的星图会变化。”

当他缓缓的说完这些的时候,山林之中已经到处都是断碑。

老军在一块断碑旁站定,那地方有一个足够宽敞的盗洞。

这个直径足有十来尺的完美圆形洞口,边缘的土层明显被某种强大的元气力量压得异常紧实,甚至呈现出瓷样的质感。

老军手中的青铜戈朝着洞里谈了谈,戈纂上的暗纹骤然亮起,真气的辉光如水波般荡开,整条通道看不到尽头,但土层都是一样的光滑如镜,甚至能映出人影。

“我先下,你们跟上。”

老军转头看了安知鹿一眼,看着安知鹿脸上镇定的神色,他便笑了笑,直接往脚底下方戳着青铜戈,然后直接跳了下去。

过了许久,下方传来老军的声音,“没事。”

安知鹿也不犹豫,直接跳了下去。

这盗洞倾斜往下,身体滑落越来越快,不过在下滑的过程之中,安知鹿一点都没有感到恐惧,反而有了种在上面地面从未有过的平静感。

不知为何,他也有种很特别的直觉。

自从在幽州见到顾留白和裴云蕖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己的人生从此就会改写,但无论是顾留白还是裴云蕖,却总是像他天生的克星一般,他想到这两个人的时候,总是有种畏惧感。

现在这地宫里肯定没有顾留白和裴云蕖。

而且他直觉这地宫才能让自己摆脱这种莫名的畏惧感。

往下滑了约有十几丈,地宫之中的阴气已经倒灌进洞,让他觉得浑身血肉收紧,他略微鼓荡真气,坠落之势略缓,接着好像浑身被浇了一桶冰水一般,已经落入地宫甬道。

吧嗒一声轻响。

地宫之中远处瞬间响起回响。

黑暗之中,青铜戈的幽光照出四周的景象。

他和老军站在一条宽阔的甬道中央,两侧是高耸的黑色石壁,壁上镶嵌着密密麻麻的赤红珠子,每一颗都有拳头大小,表面泛着诡异的油光。

一侧的甬道是封死的,而另外一侧甬道尽头是一条河道,河道里流动着银色的水流,那是掺杂了剧毒的白澒。

老军看着安知鹿神色明显有些复杂。

他可没想到这块地方下面的景象和安知鹿说的一模一样。

他伸手点了点那些密密麻麻的赤红色珠子,忍不住问道,“安将军,这些是什么玩意?”

“是血眼蟾的毒囊,很容易破裂,绝对不能触碰,若是机关触动,箭矢容易躲,但箭矢射在这上面,这里面的毒汁乱溅,修行者也很容易中招。”

这时候韩垂锦也落了下来。

安知鹿接着平静道,“地宫里面的东西,几乎都是只能看不能碰的。韩将军,一会下来的人,每三个一组,各保持十步距离。如果觉得管不住手的,自己把自己的双手绑了。”

韩垂锦这时候笑了起来。

“等会下来的人不会管不住自己的手。”他看着安知鹿,突然收敛了笑容行了一礼,“我们的命可都操持在安将军手里了。”

安知鹿点了点头,“放心,不会把你们的命拿去填的。能活着出去的,都是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