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蓝基地
第4章 检讨！检讨！
“啪……”
九作为室长最后一个洗漱完上床，一声响指寝室内的光亮缓缓熄灭，沉入并不完整的黑暗——三块光亮于其他三小只胸口斜前方氤氲淡蓝色。
“都是夜猫子？”九同样唤醒全息屏幕，手指随意滑动一下，屏幕中的内容便下拉刷新，“都不睡？”
九极为罕见地连续发问。换做往常九只会通过【双子感应】骚扰光君，透过微微的光亮盯着光君在睡前再忙一会。
“咳咳……”陆崇洵咳嗽两声。
九横坐在床上，抵着墙，抬起左膝，手肘撑着脑袋看着光君像弹垃圾碎屑般洒出琥珀色的星火。星火迅速相连，蔓延整个房间的同时，又归于幽静。
“好了，不会有听到我们在聊什么了。”光君从枕头底下拿出两瓶小瓶子，往自己脸颊涂抹保湿霜。
“九哥，你看群消息了吗？”雾山的声音褪去白天的欢脱，沉静出不属于他这个年龄段的小少年能有的正经感，“孟学长揉我脑袋的时候我在他身上贴上了【纳米监视器】。”
雾山话音落下，寝室里却是死一般的沉寂。
“……”雾山先是无声地咧嘴笑，而后颇有几分阴暗爬行地笑出了声，“嘿嘿嘿，想不到吧。”
“小雾山，你差点ooc了知道吗？”陆崇洵长呼一口气，把恒定的室温微微调低，知道一会大家极大概率会深入交流一番，“九，你怎么看那个视频？”
“我们一起看一遍，可能会有别的发现。”光君替九骚扰自己不看群消息打了个掩护，微微抛动手中涂抹大尾巴的精油瓶子朝九示威。
“行，我们也都还没看。”
“……”九假装看不见，挥挥手臂将自己面前的全息屏幕立体化显示在寝室之中，“开始了。”
——
“什么意思？”孟超飞举起移动终端，一是展示信息，而是告诫贾瑞望和自己保持距离，“【今日战死数：13】，嗯？”
“字面意思。”贾瑞望肩膀耸动，掏出一支唇油涂抹嘴唇，“去会议室，在看台二楼开会。”
贾瑞望转身站在门前，识别身份信息，歪过头看向孟超飞。
“……”孟超飞跟在贾瑞望身后进入楼内，一言不发与贾瑞望并肩踏入会议室。
“小孟啊……”副院长起身，拿起自己面前的徽章盒迎着孟超飞与贾瑞望走去，将盒子打开，取出徽章别在孟超飞的胸前，转身朝剩下的与会人员介绍，“这位，就是你们听说的那位拿到夜火组织实习机会的孟超飞同学。”
“孟同学真是前途无量啊！这才是进入甲级的第三年，就已经拿到了三大组织之首的夜火组织的实习，真是后生可畏啊！”刘总记连忙起身顺着副院长的话继续说下去，仍不忘记捧一手副院长，“还是我们汪院长领导有方，才能培养出这么优秀的孩子们。”
“那所以刘总记现在意识到自己一直鼓吹的【筛选远胜于培养】的大方向是错误的了？”主任也起身，走到汪副院长身旁跟孟超飞握手。
“小贾啊，现在小孟打破了你在三年级拿到拓定司实习的记录，你会不会有想法啊？”汪副院长指了指座位，带着两名学生干部落座，自己坐回方桌的最前部，左手坐着刘总记，放置着贾瑞望的名牌；右手坐着主任，放着孟超飞的名牌。
“小田啊……”汪副院长没有看自己身旁的田副总记，“你该记录就记录，该拍照录像就拍照录像。”
汪副院长十指交叉，双臂压在桌前，微微笑着看两名学生干部入座。
“第……”
“小田啊，我们就是私下开个会，不用这么正式。”汪副院长打断田副总记的开场，“小贾啊，你们实战社提交的报告我都看了。”
孟超飞抬手扶眼镜，瞥了眼贾瑞望。
“本学期第一批送出去的孩子们……”汪副院长在关键信息处停顿，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啊，第一批送出90名，现在还剩49名……”主任抢着回答，汪副院长并不看一眼主任，只是微笑着看向贾瑞望，“小贾，你来细细说一下具体情况。”
十分钟后，贾瑞望坐回位置上，朝汪副院长点点头。
孟超飞紧紧盯着全息屏幕上的数据，小腿肌肉鼓起紧绷，脚尖死死地顶着地面。
【开学一个月后才征集名单，到派出至今不过一个月时间……什么叫90名还剩49名……那剩下的41名学生去了哪里？】
“小孟才三年级，对于这个征集可能只是听说过。”汪副院长看出了孟超飞表情中的些许不对劲，缓缓解释道，“这个征集只接受甲级四年级及以上的学生申请，当然申请的范围是实战课与理论课综合有效成绩前百分之5。”
汪副院长瞥了眼两旁的主任与刘总记。
“当然，对于有效成绩前百分之1的学生，是实行强制参与，除非存在客观因素上的身体原因不能参与，否则必须参加。”主任领会到汪副院长的意思，接过话头，“这可是极为宝贵的实地实习的机会，当然目前我们只跟赏金猎人与拓定司签署了合作协议，会在每个学期送三批符合条件的学生过去。”
孟超飞抬起头，与三位蔚蓝基地的管理者对视，又收回目光。
“小孟能拿到夜火的实习机会，说明小孟有能力知道整个事情的原委。”汪副院长端起杯子喝水，给刘总记撇了个眼色。
“咳咳，田副总记，你先去拿份文件。”刘总记取出移动终端，随意发了个文件过去，“等会会喊你进来。”
孟超飞低头笑了笑。
“嗯……”汪副院长看着田副总记出门，放下水杯，“小贾……”
“生死协议。所有参与的学生都要签署一份生死协议，于实地实习中牺牲于蔚蓝基地无关。”贾瑞望将协议映射在全息屏幕上，“现在的情况在于绝大多数人都拒绝进入战区，我们的前线战区缺少大量的新鲜血液。普通士兵的平均年龄已经超过了30岁，所以我们蔚蓝基地需要为前线战区提供一定的新鲜血液。”
孟超飞快速看完协议，闭上眼睛在思考着什么。
“当然，这些数据只是我们文院实战社的数据，只是冰山一角。”贾瑞望争得汪副院长的授意，继续道，“每年我们蔚蓝基地都会输送大量的新兵进入前线战区，努力将我们普通士兵的年龄降低，提高我们士兵的战斗力与科技水平以及文化素养。”
【文化素养……】
孟超飞没有任何表态，只是听贾瑞望滔滔不绝地讲着。
“今天开会让你作为学生代表来是有两个原因。”贾瑞望顿住话头，看向汪副院长。
“嗯。”汪副院长微微颔首，“小孟啊，这第一个呢是破格任命你为我们文院实战社的副社长，当然，你的文体部部长的职位不变。小贾，我记得你们实战社无论是成员还是干事又或者干部，都只从甲级四年级起步面试招收吧？”
“是的汪院长。”贾瑞望重重点头。
“小孟，所以我们还是很看好你的。”汪副院长起身，走到孟超飞身旁，摁住孟超飞的肩膀，拿下自己胸口口袋处的钢笔，与聘书一同放在桌上。
“……”孟超飞知道，这份聘书自己签也得签，很快就会有下一位文体部部长来签。孟超飞取下钢笔笔盖，左手放在翻开的第一页上，准备翻到第一页看内容，耳畔却响起贾瑞望的声音。
“孟部长在考虑什么呢？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吗？”贾瑞望的话印证了孟超飞的猜测——被翻开的第一页里就是有东西，有自己不能看但一定要自己签字的东西。
孟超飞能够感到副院长的手在自己肩膀上施压。
【呼……】
“这是我的荣幸，汪院长。”孟超飞闭着眼睛签下自己的名字，心跳几乎停止跳动。
“你的部长印章。”贾瑞望将部长印章推给孟超飞，“院里的部长备份印章。”
孟超飞点点头，当着众人的面盖下部长印章。
“很好。”汪副院长两只手拍了拍孟超飞的肩膀，拿走聘书，“小孟啊，这个部长印的备份就放你那边吧。”
“……”孟超飞盯着自己手中的钢笔，“院长，您的钢笔……”
“你留着吧，用钢笔签字比较正式。”汪副院长合上聘书，“以后会有很多需要你签字的时候。”
“谢…咳……谢谢院长……”孟超飞只感觉自己咽喉处如同刀片刮拉一般弥散着淡淡的血味，右手握笔的手心酥酥痒痒地溢出汗水。目光紧紧盯着钢笔纯黑的笔尖。
“孟副社长……”贾瑞望微微皱眉，“孟副社长！”
“……”孟超飞猛然抬头，感到颅内阵阵的晕眩，目光难以聚焦。
“小孟啊……”汪副院长拖腔的声音将孟超飞的神思拽回。
“嗯…嗯。”孟超飞回过神，看向前。
“第二个呢，就是你们这一届新生的一些情况。”汪副院长将一叠档案分给在座的所有人，“小孟啊，我看你跟1b316的那四个新生比较熟。他们的档案我也看了，他们四个是本届甲级一年级里唯四有实战课与理论的新生。”
“孟副社长，你的第一个任务就是观察这四个新生，一个学期的时间观察他们，看看他们是否有资格破格提前进入实战社。”贾瑞望扭头看向孟超飞，“孟副社长，担任副社长是你自愿的，所以希望你能够对任务尽心尽责。”
“嗯，差不多就这样。”汪副院长点点头，“散会。”
主任与刘总记率先起身朝汪副院长笑笑，又向两名社长点点头离开会议室。
“汪院长，您一会要去体育馆打羽毛球吗？”贾瑞望注意到汪副院长脚边放着一副羽毛球拍。
“小贾也要去吗？”
“那我们一起？”贾瑞望指了指室外，“我的球拍就在外面。”
“小孟要一起吗？”汪副院长起身整了整腰带。
“谢谢院长。我带着大家练了一天，一顿饭没吃。”孟超飞故意揉了揉肚子，趁机告刘总记的黑状。
“还没吃饭？午饭也没吃？”汪副院长颇有几分惊讶，“这个刘总记……行，小孟你赶紧去吃饭。小贾，你带小孟去教工食堂吃，就刷我的卡，多吃点。”
汪副院长把自己的Id卡递给贾瑞望，看着两个学生朝自己鞠躬道谢后离开。
“我去个洗手间。”孟超飞停下脚步，“你先去楼下等我吧。”
贾瑞望不语，只是下楼。
洗手间内，孟超飞轻轻吹了吹掌心上的星火，【纳米监视器】现形，恢复工作。
——
“怎么到孟学长进会议室就没信号了？”雾山顿感不妙。
“……”九不语。
“应该只是被屏蔽了。”光君试着下达【熔毁】的指令，让【纳米监视器】自我损毁不留证据。
“应该是的……”陆崇洵已经在心里编造了无数个狡辩的理由。
1b316内彻底陷入静默。
不知过了多久，全息影像突然显现出画面。
——
“你们四个，明天拿四份检讨来找我。早八之前带给我。”孟超飞的影像显现，“九，光君，你们俩可是木曦先生的弟子，也这么样吗？你们俩写五千字的检讨。陆崇洵，你写一千字的。至于你，小雾山，你写两千字。我知道你们四个写字很好看，给我好好写字，不许胡乱写。”
孟超飞的全息影像顿了顿，四小只亦如同石像一般愣在床上。
“你们想知道什么，可以来问我。”孟超飞的全息影像再度发声，“这次除了我没有人发现不代表下次不会。当然如果你们还有下次，那就得上体罚了。至于我怎么知道九和光君的身份的……陆崇洵，小雾山，你们俩不可能不知道他俩的身份。”
孟超飞晃了晃夜火组织的徽章，并展示了曦日系统中与木曦的聊天记录。
“你们的曦日系统确实好用，难怪你们在小群里敢肆无忌惮地什么都聊。”孟超飞缓缓一笑，“明天早八，学生会办公室，你们四个带着检讨书来找我。九，光君，你俩的检讨是木曦先生让你们写的。还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都知道小雾山给我装了窃听器。”
全息影像到此熄灭。
四小只仍是盯着全息影像熄灭的地方发呆。
“现在是晚上十点，五千字的检讨……”光君的大耳朵耷拉下来，一副死了的模样。
“没事，我陪你们写五千字检讨……”陆崇洵深呼一口气，“大家既然都看到了，就都有责任。”
“我也写五千字……毕竟我们四个都要一起上实战与理论课，那就不该像孟学长说的那么鲁莽……”雾山穿好衣服下床，滑动桌面打开台灯，“那就按照木曦先生的顶格处罚写五千字的……”
“……”九下床，把寝室的灯全部打开。
“那就开大灯吧……”光君坐在书桌前，嘴角抽搐，“五千字……”
“如果要写五千字，反而好写。”九点破了木曦五千字检讨的实质，“我们可以把自己对于阵亡人数以及关于【生之核】的猜测写出来。”
“对啊……孟学长可是和你们的师父有联系呢！”雾山像是被大风吹散了雾气，直面青山而笔走游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