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笑笑。
“赵家的背后,还连着钟家,钟家的背后,则是曲家!这中间的事情太过复杂!总之,赵家是被推上前台的工具罢了!”
沙瑞金听到这里。
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
曲家竟然也被牵扯进来了!
不过,沙瑞金也算是大院子弟,对于这种事情,也不是没见过。
他随后反应过来。
“爸,您的意思是说,赵家既然是工具,那么,现在汪金宇回来了,东窗事发,赵家肯定完蛋了!而他们,又没办法得到钟家和曲家的庇护?所以...赵家想着,干脆将苏哲刺了,拉所有人下水?”
秦老冷冷道:“丧心病狂!逾越底线!”
沙瑞金皱眉道:“赵瑞龙现在是什么情况了?他既然敢找杀手,那现在,他应该已经出逃了吧?”
赵立春没有必要问了。
他那个级别,是没有任何可能逃走的。
他身边的警卫员既是他最有力的安保,也是他的枷锁。
秦老点点头。
“他化名钱万年,前天晚上就坐飞机离开大夏了!现在人已经在高丽的仁川了,准备转机去米国!”
沙瑞金叹了口气。
“这下子,怕是难捉了!”
秦老笑笑。
“这跟我们没有关系!这些也只是推测,没有实际证据!只有抓到港城那个阿K,一切才能水落石出!”
沙瑞金点点头。
现在汪金宇回国,而自己才刚刚知情。
这意味着什么?
正常来说。
这种干部回来,都是要首先通报地方的,就算不通报地方,起码也应该让自己这个省委书记先知道!
可是,现在自己竟然都不知道!
这意味着上面早就盯死了赵家这条线,甚至可能动用了远超地方权限的力量!
意味着汉东这边,包括他这个省委书记,在某些关键环节上被“排除在外”了!
邦安的行动,必然是得到了最高授权,保密级别极高!
这本身就是一种态度,一种对汉东能否彻底解决自身问题的某种不信任,或者说,是对可能存在的巨大阻力的预判!
秦老轻声道:“瑞金,汪金宇归案,震动极大!这一次,盖在汉东头顶的盖子必须彻底揭开,一丝缝隙都不能留!
涉及的人和事,无论牵扯多深,背景多硬,务必一查到底!此案已非单纯地方案件,关乎国家法治尊严!动作要快,要坚决!不能再有任何拖延和顾虑!切记!
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现在,务必,雷霆扫穴,所有魑魅魍魉,一个不留!”
“盖子必须彻底揭开...无论牵扯多深...”
沙瑞金反复咀嚼着岳父话语中的每一个字,每一个词都像重锤敲在他心上。
秦老的地位和消息来源毋庸置疑,他亲自来电,用如此严厉、如此急迫的语气,甚至点出了“背景多硬”,这传递的信号再清楚不过,赵家完了!中枢已经达成共识,决心已下!
汉东的盖子,必须由他这个省委书记亲手掀开,而且必须掀得干净利落,不容有失!
再像之前那样顾忌平衡、讲究策略、甚至试图保一部分人的做法,已经不可能了!上面不会再给他时间和空间去“温和”处理!
苏哲遇刺的余波未平,汪金宇归案的重磅炸弹又至!
两股巨大的压力瞬间叠加,让沙瑞金感到一阵窒息般的紧迫感。他知道,真正的风暴来了,而风暴眼,就在他脚下这片土地!图穷匕见!没有任何退路可言!
“爸,我知道了。”
“嗯...那就去做吧!”
挂断了电话。
沙瑞金猛地抬起头,眼中再无丝毫疲惫和犹豫,只剩下一种破釜沉舟的冰冷决断。
他将小白叫了进来。
“小白,立刻通知:省委政法委、省纪委书记、省高级法院院长、省检察院检察长、省公安厅常务副厅长(代主持工作)、省纪委分管案件的副书记、省委政法委分管维稳的副书记、专案组全体核心成员!”
他报出一连串关键职务和名字,语速极快。
“所有人,放下手头一切事务,十分钟内,到我办公室开紧急会议!专案组所有工作提速!再提速!我要看到实质性突破!立刻!马上!”
放下电话,沙瑞金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
窗外,阳光依旧明媚,但他眼中看到的,却是一片即将被彻底涤荡的暗流汹涌。
汉东的天,要彻底变了。而他,沙瑞金,必须成为那个执掌雷霆的人。
......
省看守所,特设的审讯室内,空气凝滞得如同灌了铅。
高启强坐在特制的审讯椅上,手腕上的铐子冰冷沉重。
连续多日的突审,他脸上带着明显的疲惫,但那股子混不吝的劲头还在,眼神深处藏着不甘和一丝未熄灭的戾气。
对面坐着两位专案组的核心审讯员,神情冷峻,眼神锐利如刀。
其中一位年长的,将一份薄薄的卷宗“啪”地一声甩在桌上,声音不高,却像惊雷一样在狭小的空间里炸开。
“高启强,”审讯员的声音冰冷得像铁,“最后给你一次机会,把汽车炸弹袭击苏哲书记的详细经过,动机,同伙,全部交代清楚!”
高启强眼皮都没抬,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讥讽的笑:“交代?交代什么?你们不是都查清楚了吗?还问我干嘛?”
“性质!”
另一位年轻些的审讯员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水杯都晃了晃,声音陡然拔高。
“这不是普通的刑事案!这是最严重的暴力恐怖犯罪!是针对领导干部的恶性暴力事件!你以为你还能像以前在京海那样,靠耍无赖、钻空子蒙混过关?”
“恐怖?”
高启强像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脸上露出真正的茫然,他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向审讯员,眼神里甚至带着点难以置信的疑惑,“苏…苏哲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