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思科的晨光带着西伯利亚的凉意,透过酒店落地窗洒在地毯上,把几何图案照得像块被切割的冰。林家齐和裴凡躺在标间的两张床上,呼吸渐渐沉匀——十几个小时的跨洋飞行,加上初到异国的兴奋,此刻都化作了沉甸甸的倦意。床头柜上,两把手枪泛着冷光,枪身还留着两人刚才把玩时的温度。
裴凡翻了个身,嘴里嘟囔着什么,大概是梦到了中午的饭局。林家齐却没睡实,眼皮上总浮动着刘正春递枪时的眼神——那笑容里藏着点说不清的东西,像西伯利亚的冻土,看着平整,底下全是冰棱。他正想再琢磨琢磨,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
那声音很轻,却像根针戳破了房间里的宁静。林家齐猛地坐起身,颈椎的关节“咔”地响了一声。窗帘没拉严,一道晨光从缝隙里挤进来,正好照在门口——五六个穿警察制服的人影堵在那里,手里的枪套反射着金属光,靴底踩在地毯上,没一点声音。
“你们干什么?”林家齐的声音劈了叉,他刚要掀被子,两个警察已经扑了上来。冰凉的手铐“咔嗒”锁在腕骨上,力道大得像要嵌进肉里。他挣扎着回头,看见裴凡被按在枕头上,头发乱糟糟地贴在脸上,眼睛瞪得像铜铃,显然还没从梦里醒透。
“警察!警察!”裴凡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他想用手撑床,却被死死按住,“我们是华夏来的!商务签证!你们看证件!”
警察们没说话,或者说,他们的话硬邦邦砸在空气里,没人能听懂。领头的是个留着络腮胡的壮汉,肩章上的星星在晨光里闪了闪,他冲身后的人摆了摆手,两个警察立刻开始翻箱倒柜。
“砰”的一声,裴凡的行李箱被扯开,西装、文件散落一地。林家齐眼睁睁看着他们从床头柜抽屉里拿出那两把手枪,又从衣柜深处拖出两个牛皮纸包——白色粉末透过纸缝漏出来,像极了电影里见过的可卡因。
“不是我们的!”林家齐的嗓子像被砂纸磨过,“那是栽赃!枪是刘正春给的!他是谢尔盖的人,你们可以查!”
络腮胡警察拿起一个纸包,用手指捻起一点粉末,放在鼻尖嗅了嗅,然后转向林家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晃了晃手里的枪和纸包,又指了指两人,嘴里吐出一串急促的鹅语,虽然听不懂,但那眼神里的“人赃并获”,像烙印一样烫在林家齐心上。
裴凡这才彻底清醒,冷汗瞬间浸透了睡衣。他看着那些白色粉末,突然想起出发前父亲的叮嘱:“莫思科的水太深,跟刘正春打交道,多留个心眼。”那时只当是老人多虑,此刻才明白,这“深”是能淹死人的。
“走!”络腮胡警察吼了一声,拽着林家齐的手铐往外拖。腕骨被勒得生疼,林家齐踉跄着回头,看见裴凡被两个警察架着,脸涨得通红,却不敢再挣扎——刚才反抗时挨的那记耳光,还在火辣辣地烧。
出了房门,走廊里的景象让林家齐的心跳漏了一拍。他们带来的四个保镖和助理,全被铐在走廊的扶手上,每个人面前都摆着一小包白色粉末,跟房间里的如出一辙。其中一个保镖想冲过来,被警察用枪托狠狠砸在肚子上,疼得蜷在地上。
“刘正春!”林家齐突然吼出声,声音在走廊里撞出回音,“我操你妈!”
这句话他说得又快又狠,连警察都愣了一下。络腮胡警察皱起眉,对着对讲机喊了句什么,很快,电梯“叮”地打开,里面站着两个穿黑西装的男人,面无表情像两尊石像。
被押进电梯时,林家齐瞥见电梯壁上的反光——自己的头发乱得像草,眼底全是血丝,手腕上的手铐勒出了红痕。
电梯下行时,裴凡突然碰了碰他的胳膊,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刘正春昨晚说,中午约咱们吃饭……现在看来,根本没这回事。”
林家齐没说话,只是盯着电梯顶的摄像头。那红点一闪一闪,像只窥视的眼睛。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刘正春要给他们手枪,为什么房间里会有“恰好”的白色粉末,为什么警察来得这么快——这是个局,从他们踏上莫思科土地的那一刻,就踩进了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