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最黑暗的时刻是什么时候我不知道,但是听到佑安身亡的那个消息的时候,我明白,我们家的天塌了。
妈妈直接昏了过去被送进了医院,裴姨哭的像个泪人一样,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而我像一个被人随意丢弃的垃圾,坐在医院的角落里发呆。
一连几天都没有吃饭,感觉整个世界都是灰色的。
我整个人都颓废了,每天只是坐在那里,脑子里一遍遍回想着年幼的时候佑安。
到现在我都不敢接受这个事实,总想着在某一天他会突然跳出来,站在我面前,露出一个很是阳光的笑容,轻轻上前抱住我,就像我小时候我抱着他一样。
后来,我从裴庆的嘴里知道了事情经过。
那天他从外地赶回来的时候,经过一处山路,迎面过来一辆货车,因为躲避不及,所以......
我还是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当我提出要去看看佑安最后一面的时候,裴庆叹息的摇摇头没有答应我这个要求。
只是说人死不能复生,现在他已经没有了原来的模样,还是把最美好的东西留在记忆中吧。
我疯了一样和他理论。
我那么好的一个弟弟,为什么到了裴家之后落得如此下场。
裴庆不耐烦的摆摆手,让人把我赶出了裴家。
我失魂落魄的往回走着。
当我回到医院的时候,看看妈妈正在和裴姨小声的说着什么。
两人互相拉着手,妈妈的眼泪不停的往下流着,她看着裴姨的眼中满是不舍。
看到我来之后,裴姨站起身,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她走过来,看着我的眸子里温柔到了极点。
伸手轻轻的摸了摸我的脑袋。
“小晚吟,以后好好照顾你妈妈,裴姨有些事要离开一阵子了。”
“裴姨,你去哪里?”
“我......”她欲言又止。
最后没有说什么,只是用力的抱了抱我,然后走出了病房。
“妈,裴姨去哪了?”
母亲的苍白的脸上没有了一丝血色,她的目光看着外面飘落的树叶。
温柔的眼神慢慢变成了死灰色。
“晚吟,不管裴姨做了什么,你记住一句话,她永远是我们的家人。”
我当时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可是在某一天,我从其他人嘴里知道了裴姨的去处。
原来她回到了裴家,在那里做了一名打扫卫生的佣人。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颓然的坐在了地上。
为什么?
为什么啊?
我的家人一个个都要离我而去,和我们在一起生活了几十年的人为什么也回到了裴家?
那里有什么好的。
那里?
裴家?
我猛然想起母亲在医院说的那句话。
难道......
裴姨的回去有其他的目的?
我不禁有些担心,如果真是为了生活她回去的话无可厚非。
毕竟她本就是裴庆安排过来的佣人。
现在佑安已经去世了,没有了依仗,工资也少了很多,回去裴家多赚些钱是个不错的选择。
但如果她回去是为了......
我不敢再想下去。
我找到母亲想问出真相。
她只是笑着摇摇头:“晚吟,听话,这件事你不要管了,出去走走吧,这些年你也很累了。”
“我不去,哪也不想去,我要留在这里陪着你。”
妈妈拉着我的手,仔细的打量着我的脸颊。
声音颤抖的说道:“晚吟,妈错了,妈不该从小就一直教育你们俩个对人要温柔。”
“以后你的性子也改改吧,温柔应该给值得的人。”
“我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不想再失去一个女儿了。”
“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都不该活在过去,一定要从里面走出来。”
“所以,听妈妈的吧,出去走走,替你弟弟看看外面的世界。”
“他不是有很多想去的地方吗,你就当替他去看看了,然后回来告诉他。”
“听话,听话......”
那天,我和妈妈说了很多很多,她的心结好像也解开了很多。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她已经替我收拾好了行李。
好在家里现在不缺钱,又请了几个佣人回来照顾她的起居。
在她催促的目光中,我一步三回头的走出了家门。
到了机场之后,我直接买了时间最近的机票,根本没有问降落的地点是哪。
无所谓了,只要先离开这个伤心之地就好。
就这样,我开启了旅行,随意的闲逛,随意的地点,随意的......
想念。
无论走到哪个地方,我都会拍很多的照片,整理好之后小心的保存起来。
等我回到浦市,要站在佑安的墓前告诉他所有我去过的地方。
他从小的性子就不安稳,这些年的束缚恐怕早就让他向往自由了。
妈妈说的对,我要替他走遍世界的每个角落,然后告诉他什么地方的夕阳最美。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走过了国内很多的地方,也见过了很多有趣的人。
正当我以为会把所有的思念都埋在心底的时候。
他。
出现了。
那是一个叫锦山市的地方。
寒冬腊月的天气,一个少年站在街边,穿着单薄的衣服,微微仰头的看着天边,露出一个很是阳光的笑容。
那一瞬间,我的瞳孔都急剧的收缩着。
佑安。
他是佑安。
果然,他就在这个世界哪也没有去。
在等着我来找他。
那一刻,被我刻意尘封的心再次猛烈的跳动着。
我不顾一切的往前跑着,甚至几次都差点摔倒,手里的东西散落一地,我都没有去管,只是想着能再次抱抱他。
几秒后,我站在了他的面前。
在他诧异的目光下,我的手指停在了空中。
看到他正脸的时候,我猛然惊醒。
他不是佑安。
他更清瘦一些,眸子深处埋着一丝冷漠。
两人只是很像,但他真的不是佑安。
“对、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我有些局促的道歉,但还是忍不住盯着他的脸颊。
像。
真的是太像了。
他的笑容重新回到了他的脸上:“没事。”
轻柔的两个字过后,他转身离去。
我急忙追了上去,轻轻的拽住了他的衣服。
“不好意思,能问下你的名字吗?”
他转头看着我,或许是看出我神色有些激动,那个时候他应该以为我是个疯子吧。
我怕他误会,立刻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衫。
伸出手的时候还露出一个温柔的表情。
“你好,我叫裴晚吟。”
“你好,我叫......”
“秦白。”
两只手搭在一起的刹那,我那颗将死的心彻底恢复了原有的温度。
我明白。
在那一刻。
我们错综复杂的生命线交织在了一起。
那一年。
我23岁了。
小白18岁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