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沈眉庄提起流朱,安陵容抚了抚鬓角,不紧不慢地开口:“好了,丽嫔、祺嫔,以后这样没影的事不许再提,惹得皇上不快,本宫也救不了你们。”
随即语气温和了许多,又道:“说起流朱,她也是个有福气的,颇得果郡王和舒太妃的喜欢,如今已经是王府格格了。”
甄嬛瞬间大脑一片空白,不可能,允礼和流朱怎么可能……
欣嫔唇角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谁说不是呢,日后生下孩子,说不得就是一个庶福晋。”
甄嬛指尖微颤,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强压下眼底的酸意,“流朱有福气,嫔妾也为她高兴。”只是她的表情怎么也看不出高兴来。
看够热闹,安陵容便叫散了请安。敬贵妃和柔妃留了下来,陪她进了内殿。
余莺儿拿起忘忧奉上的玫瑰清露茶喝了一口,有些意外这茶的口感。
“姐姐这儿的茶真不错,是忘忧新研究的吗?”
敬贵妃闻言也尝了一口,点了点头,“口感清甜,又不破坏茶色,确实特别。”
安陵容笑着道:“这是谦嫔和静姝前两日调制的,给温康和温荣也准备了,一会儿你们走时正好带回去。”
二人都笑着应了下来,几个孩子时常在一起玩闹,有什么新奇的东西也都互相想着。
“八阿哥风寒可好了?这几日没见他,本宫觉得这宫里都冷清了许多。”
余莺儿扬唇,“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嫔妾担心会反复,便没让他出来。平日闹腾起来,谁见了都头疼,如今安静了几日,不止姐姐不习惯,昨日贵妃姐姐也派人来问呢。”
宫里几个年幼的孩子,温康性子安静,弘璐性子沉稳,七阿哥体弱甚少出门,唯有静姝和温荣活泼些,但是和八阿哥比起来,那点调皮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才三岁的孩子,就连胤禛,也拿他没办法。每每提起,头疼不已。
她从前还以为是余莺儿担心日后兄弟间起了龃龉,有意纵容那孩子呢。
敬贵妃闻言轻笑出声,“八阿哥是调皮了一些,但谁让妹妹将他生得玉雪可爱呢,任谁看了也是喜欢的。”
说话间,小福子走了进来,躬身道:“娘娘,皇上让四阿哥明日起去上书房读书。”
安陵容点了点头,神色不变,“让内务府将四阿哥需要的东西都准备好送过去,至于伴读,本宫问过皇上再安排吧。”
微微蹙眉,又问道:“明日是哪位大人在上书房?你让人提前知会四阿哥一声。”
小福子道:“娘娘,皇上说四阿哥年长,和六阿哥一起读书有些不妥,便另安排了师傅,选的是翰林院的学士。”
弘璐静姝的文课师傅和骑射谙达都是精心挑选的,远非翰林院学士可比。胤禛此举,大有深意。
柔妃没想那么多,直白地说道:“四阿哥虽然年长,但是一直在圆明园,咱们六阿哥开蒙早,自然不能用一样的师傅。”
安陵容也不好多说什么,只道:“罢了,四阿哥的事自有皇上操心,咱们只管吃茶就是了。”
与此同时,甄嬛极力压制内心的痛苦,扶着槿汐的手一步一步往碎玉轩走去。日头悬于半空,却止不住她身上的冷意。
“小主,您看开些,如今只有皇上的心意是最重要的。”
甄嬛如何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有皇上才能帮她接回母亲和妹妹,只有皇上才能给她权力和地位,让她不再受人欺辱。
流朱从来都不知道她和允礼的事,她不该怪流朱。
允礼,她对允礼的心情很复杂。
一方面忍不住责怪他为什么这一次没有替他照顾好家人,恨他在自己失去孩子痛不欲生时,准备迎娶其他女子入府。
另一方面,又无比怀念和允礼在一起的日子。
重生以来,翻天覆地的变化让她心如刀割,可她知道,现在还不是可以萎靡不振的时候。
“槿汐,如今宫中还能找到从前伺候过纯元皇后的人吗?”
槿汐愣了一下,须臾反应过来便在脑海中回忆,“小主,纯元皇后身边的人这些年死的死,走的走,只怕很难找到了。不知小主为何要寻这些人?”
甄嬛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冷笑出声:“我什么都没有了,就只有这张脸,可皇上喜欢的不就是我这张脸吗?”
“从前我不屑于以色侍人,不愿意做纯元皇后的替身,如今却不得不做了。”
槿汐会意,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小主放心,纯元皇后身边的人不好找,但是当年在王府见过纯元皇后的老人还有几个,奴婢会替您打探清楚的。”
回到碎玉轩,甄嬛卸下钗环,取下一缕青丝,用剪刀剪下一截。
槿汐一惊,“小主,您这是做什么!”
甄嬛抿了抿唇,从妆匣中取出一枚合欢花发簪,“将这发簪和发丝一起送到果郡王手上,替我转告他,今生既无缘,以此贺新人。”
“这两日的晚膳都原样撤了,你知道该怎么说。”
槿汐看了一眼门外的方向,轻声应了下来。
甄嬛没有看她,神情平静没有波澜,继续道:“让小厨房做两道糕点,你亲自送去阿哥所给四阿哥。”
槿汐见她一扫颓势颇有打算的样子,心底也生出几分希望来,“小主,王太医送了息肌丸过来,奴婢先伺候您用药吧。”
甄嬛动作一顿,微微颔首,起身褪去外衣,躺到了床榻上。
不过半个月的时间,甄嬛就再一次得到了胤禛的宠爱,连着召幸了三次。
这一次她似乎并不打算低调,请安时在祺嫔那受了挤兑,转头就截了祺嫔的侍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