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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趣网 > 其他类型 > 大唐兕子:我的六个神豪小囊君! > 第913章 当事人自掘陷阱,举火把的路人何罪之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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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3章 当事人自掘陷阱,举火把的路人何罪之有?

开元十四年的冬夜,长安城飘着细雪。

贞晓兕在东北早市尝过第五十二种奶皮子糖葫芦时,舌尖的甜腻突然化作一阵天旋地转的眩晕——再睁眼,她已站在开元十五年的朱雀大街上,怀中揣着鸿胪寺主簿候选的鱼符,耳畔是远处驼铃与传递战报的马蹄声交织成的交响。一场持续三年的唐蕃战争,正缓缓在她面前撕开历史的帷幕。

朔风卷着黄沙,无情地拍打着西受降城的土城墙。就在突厥毗伽可汗将吐蕃密信呈给唐玄宗的那个清晨,贞晓兕正在鸿胪寺的青灯下,一字一句地誊写互市章程。墨迹未干的诏书上,“岁易战马三十万匹”的字样,在烛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

这一刻,她忽然想起了王腥——那个表面热情大方却眼含怯懦的研究生时期的同学。当年的王腥,就像一株急需攀附的藤蔓,带着近乎炙热的崇拜主动靠近她。“你叫我猩猩就行,你的披风可真好看,”王腥说话时总不自觉地捏着衣角,可目光却像最精准的尺子,细细丈量着每寸绣线的价值。

直到贞晓兕将家境优渥的男友圈子里的朋友羊舌介绍给王腥,那株藤蔓便悄无声息地转向了更肥沃的墙壁。这不是简单的背叛,而是生存的本能——就像吐蕃在瓜州失利后立刻转攻弱寨,所有的情感在利益面前都会显露出锋利的骨骼。

她的叔父贞德本——那位十八岁的俊美少年郎君,某日歪在胡床上把玩铜镜时,漫不经心地说道:“知道吗?那个悉诺逻恭禄的骑兵,就像戈壁上的野狼,专挑羊群最弱的羔羊下口。”他的话让贞晓兕不寒而栗。

她不禁想起王腥嫁入羊舌家后,开始在宴席上“无意”提及:“晓兛这样的千金,怎知我们寒门女子的艰难。”那些软刺般的闲话,原来与吐蕃释放僧人羞辱王君?是同一种战术——用道德绑架掩盖精准的利益计算。

在西受降城,互市监的官员正在清点今年第一批抵达的突厥马匹。这些来自北方的良驹,个个膘肥体壮,马蹄踏在黄土地上的声音沉郁有力。作为鸿胪寺最年轻的主簿候选人,贞晓兕很快了解到这一互市制度的深远意义:

军事战略目的:突厥马以耐力强、体格健壮着称,是唐朝骑兵的重要装备来源。每年通过互市购入的数万匹良马,部分直接送往陇右前线对抗吐蕃,部分则作为牧马场的种马,从根本上增强了唐朝的边防力量。

政治安抚与和平手段:通过经济利益诱导游牧民族从“战争掠夺”转向“贸易获利”,有效减少了边境冲突,实现了“以商固边”的治理目标。这一点,贞晓兕在整理往来的外交文书中看得尤为真切。

制度化贸易管理:互市设有专门机构“互市监”,交易时间、地点、价格均由官方严格规定,所有交易物品都需要登记上报,体现出高度制度化的官方贸易体系。

促进民族交往与融合:西受降城不仅交易马匹,也带动了文化、物资和人员的流动。贞晓兕曾亲眼见到突厥商人用流利的汉语与唐朝官员讨价还价,也见过汉人匠人向胡人学习驯马技巧。

开元十五年九月七日,这是一个注定要被载入史册的日子。

狼烟将瓜州的夜空染成暗红色。当吐蕃大将悉诺逻恭禄和烛龙莽布支率领的精锐骑兵攻破城门时,刺史田元献的官袍被野蛮地扯破。而在城角的另一处,王君?的父亲王寿正将一把黄土塞进衣襟——这是中原人最后的乡愁。

贞晓兕的叔父贞德本在向她讲述这场战役时,语气中难得地收起了往日的轻浮:“悉诺逻恭禄此人,是吐蕃王庭最重要的军事将领之一,以勇猛善战着称。他在吐蕃对外扩张中屡立战功,是吐蕃北线攻势的主要指挥官。”

他顿了顿,继续道:“而那个烛龙莽布支,虽然名气不如悉诺逻,但也是吐蕃军中地位显赫的将领,以作战勇猛和善于用兵闻名。这两个人配合默契,共同策划和实施了对瓜州的突袭。”

至于被俘的田元献,贞德本评价道:“这位刺史在任期间,其实一直在积极加强瓜州的防御设施,储备粮草,训练士兵。可惜,面对吐蕃的突然袭击,终究是寡不敌众。”

战报传至长安的那夜,贞晓兕在值宿的厢房里摩挲着王腥早年送的香囊,针脚里似乎还藏着当年那个好算计的女同学的体温。

“她恨我。”贞晓兕望着摇曳的烛火喃喃自语。这个认知像冰锥刺破了十年的迷障。王腥对引路人的诋毁,本质上与吐蕃赞普致信突厥如出一辙——弱者总要把恩情重新定义为交易,才能缓解自尊的绞痛。

当她听说羊舌当众殴打王腥引出长期家暴的消息时,那种蚀骨的愧疚此刻突然开始松动。就像贾师顺在常乐县脱衣示穷的智慧,她终于明白:有些陷阱是当事人自己掘就的,举火把的过路人何罪之有?

玉门军城头,王君?的铠甲结满了白霜。吐蕃人押着他父亲在城下走过时,老人口型无声地说着“莫开”。这位唐朝的着名将领,时任河西、陇右节度使,此刻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年迈的父亲成为俘虏。

吐蕃士兵释放所俘的僧人回凉州,并传话给王君?:“将军常自诩忠勇,今日何不敢出城决战?”这句话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精准地刺中了王君?的痛处。他登城西望,泪流满面,却终究不敢出兵——不是畏战,而是不能因私废公。

与此同时,烛龙莽布支转攻常乐县。在这里,他们遇到了意想不到的抵抗。县令贾师顺率众固守,《旧唐书》记载这场守城战持续了“凡八十日”。即使在瓜州陷落,悉诺逻恭禄亦率兵来攻的情况下,常乐县依然岿然不动。

吐蕃派人劝降,贾师顺严词拒绝;又索要财物,师顺令士兵脱衣相赠。这个看似屈辱的举动,实则暗藏智慧。吐蕃见城中确实无资可图,遂撤军返回瓜州,在劫掠军资、毁城而去。

最令人钦佩的是,吐蕃军一退,贾师顺立即命人收集城外兵器,修缮城墙。当敌骑复来侦察时,见城防已然严整,只得引兵退去。这种临危不乱、及时补救的智慧,让远在长安听闻此事的贞晓兕深感触动。

贞晓兕在鸿胪寺的舆图上轻触那个代表玉门军的黑点,忽然理解了自己为何不再为人做媒——当贾师顺敞开衣襟展示常乐县的贫瘠时,恰似她终于敢于承认:世间多数苦难,旁观者根本无力承担。

闰九月二日,战火再起。吐蕃赞普尺带珠丹与西突厥突骑施苏禄可汗合兵,围攻安西城(今新疆库车)。这是吐蕃在孤立无援后的又一次冒险。

贞晓兕的叔父贞德本带回安西大捷的消息时,特意捎来了西域的葡萄酒。“赵颐贞守城用的炮车,”他晃着琉璃杯轻笑,“比王腥在欧阳家撑场面的假玉簪实在多了。”这话像钥匙打开了贞晓兕心中的最后一道锁。

她想起王腥婆婆那句“虚假的实在”——那个精明的老妇人早就看穿,靠表演维系的关系就像吐蕃与西突厥的联盟,终究会在第一场风雪中显露出裂痕。

安西副大都护赵颐贞率领守军英勇抵抗,最终击退了联军进攻。这场胜利不仅保住了唐朝在西域的重要据点,也彻底粉碎了吐蕃试图通过联合其他势力打破战局平衡的企图。

在整理战报时,贞晓兕特别注意到了一个细节:吐蕃在与西突厥的联盟中,始终处于主导地位,这与当年他们致信突厥求援时的卑微姿态形成了鲜明对比。这种变化,折射出吐蕃在西北地区野心的膨胀,也预示着未来的边境局势将更加复杂多变。

三年战事渐熄时,长安西市重新飘起糖葫芦的甜香。贞晓兕站在鸿胪寺的石阶上,摊开掌心,落日给她的掌纹镀上了一层金边。在这场持续三年有余的唐蕃战争中,她见证了一个帝国的坚韧,也看清了人心的微妙。

她终于能平静地注视记忆里的王腥:那个总把自己伪装得像士兵突击里的“傻根”一样的女同学,那个在婚宴上刻意不与她碰杯的新娘,那个被家暴后却到处说她“罪魁祸首”的女人。

原来每个深陷资源焦虑的人都是边境小城——既要防范明处的敌人,更难抵御内心的叛军。她不再责怪当年轻信的自己,就像朝廷原谅了固守待援的瓜州。在暮鼓声中,她将王腥最后寄来的绝交信投入铜炉,看火舌舔过“恩断义绝”四字时,恍如看见玉门关外那轮被狼烟半掩的月亮。

历史的尘埃落定在史官的笔端,而普通人的战争总要等到某个平凡的黄昏,才肯与往事签订互不侵犯的契约。

贞晓兕拂过鸿胪寺廊柱上新刻的互市条例,忽然明白了西受降城互市的真正意义:它不仅是战马与丝绸的交易,更是一种深刻的政治智慧——在剑拔弩张的边境线上,开辟出一块可以用金帛衡量得失的空间,让杀戮暂时止步于利益的计算。

就像她与王腥的往事,当愤怒的迷雾散去,剩下的不过是一个匮乏者在资源焦虑中的本能选择。而她,也不再是那个天真地以为善意就该换来感激的少女。

窗外,开元十八年的春柳正在发芽。战争结束了,但边境的互市将继续存在,如同人心深处那些永远在衡量得失的天平。贞晓兕将最后一份关于西受降城互市的文书归档,忽然很想再去尝一尝,那让她穿越千年的糖葫芦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