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卧室。
许昭阳起了个大早,罕见地在衣柜前斟酌了许久,最后拿出一套熨烫得一丝不苟的深色西装,
配上挺括的白衬衫和一条低调的暗纹领带。
他站在穿衣镜前,仔细地调整着领带的位置和袖口的长度,神情专注得仿佛要去参加一场极其重要的外交会谈。
江淮靠在床头,看着他一反常态地郑重打扮,忍不住轻笑出声,带着点戏谑:“许大队长,你这是要去相亲么?
打扮得这么……花枝招展?”他故意用了夸张的词语。
许昭阳从镜子里看向他,嘴角弯了弯,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回嘴打趣,
只是语气平常地回了句:“没什么,只是想显得隆重一点而已。”
“隆重?”江淮掀开被子下床,跛着脚走到他身边,
帮他理了理其实已经很完美的领带结,疑惑道,“不就是队里内部的一个庆功宴么?大家都是自己人,至于这么正式?”
许昭阳的目光在镜子里与他对视了一瞬,随即垂下眼睫,
掩饰性地拍了拍西装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语气依旧平淡:“嗯。走吧,时间差不多了。”
他避开了江淮的问题,转身拿起车钥匙,率先向门口走去。
江淮看着他明显有所隐瞒却又故作平静的背影,
心里的那点疑惑和不安又悄悄冒了出来。昭阳今天……有点奇怪。
但他没有再多问,只是压下疑虑,跟了上去。
车子平稳地驶向酒店。
越是接近目的地,江淮就越发能感觉到许昭阳似乎隐隐绷着一根弦,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偶尔会无意识地收紧。
到底……怎么了?
酒店宴会厅的双开门被缓缓推开——
砰!砰!
几声清脆的响声骤然响起,缤纷的彩带和亮片如同绚烂的花雨,
纷纷扬扬地从头顶落下,撒了刚进门的两人一身。
江淮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眯了下眼睛,
抬手拂开落在睫毛上的彩纸碎屑。
他看清了罪魁祸首——黄昊和邓小伦一人拿着一个刚放完的彩炮,正对着他们笑得见牙不见眼。
“你们……搞这么隆重?”江淮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满地的彩纸和眼前一张张兴奋的笑脸,
心里那点疑惑更深了。这架势,怎么看都不太像寻常的庆功宴。
他抬眼向厅内望去,只见偌大的宴会厅被精心装饰过,天花板上飘着各色气球,
墙壁上挂着“祝贺”字样的金色艺术字,每张圆桌都铺着洁白的桌布,
中央摆放着精致的插花,甚至前方还有一个小型的演讲台和投影幕布。
队员们几乎都到齐了,此刻全都站起身,
脸上洋溢着一种过于灿烂甚至带着点……期待和紧张的笑容?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他们两人身上。
这氛围……热烈得过分,甚至隐隐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正式感和喜庆感,
不像是一场警队内部的庆功宴,倒更像是……某种更私人的、更重要的庆典酒席?
江淮下意识地侧头看向身边的许昭阳。
只见许昭阳深吸了一口气,原本微微绷着的嘴角缓缓向上扬起,
露出了一个异常温柔且……似乎酝酿已久的笑容。
他并没有看向江淮,而是目光扫过全场,然后轻轻握住了江淮的手。
江淮的心跳,莫名地漏跳了一拍。
许昭阳紧紧握着江淮的手,力道温和却不容拒绝,引着他缓步穿过两旁站立的、面带祝福笑容的队友们,走向宴会厅前方那片特意留出的空地。
江淮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周围的视线和这过分隆重的氛围让他有些无所适从,心底那点不安像投入石子的湖面,涟漪越来越大。这真的只是庆功宴吗?
刚站定,许昭阳便抬起手,朝着黄昊的方向轻轻挥了一下。
黄昊立刻像是接到了什么重要指令,精神百倍地对着控制台那边比了个“oK”的手势,压低声音却难掩兴奋地对着耳麦说了句:“得了!开始!”
宴会厅的主灯光悄然暗下,只留下几盏暖黄的壁灯。正前方的投影幕布亮了起来,伴随着一段轻柔而温馨的背景音乐响起。
江淮困惑地眨了眨眼——庆功宴开始前……还要先放个电影?
但下一秒,当画面清晰起来时,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屏幕上出现的,根本不是电影。
那是一张张精心剪辑过的照片,伴随着舒缓的音乐自动播放着。
有他和许昭阳在办公室里熬夜分析案卷时,累得趴在桌上小憩的侧影;
有两人在案发现场默契配合、交换眼神的抓拍;
有他受伤后,许昭阳皱着眉头、小心翼翼给他换药的场景;
甚至有他在病床上昏睡,许昭阳守在床边,握着他的手,眼底布满红血丝的照片……
每一张照片都捕捉着他们相处中最自然、最不经意的瞬间,有些角度明显是队友们偷偷拍下的。
画面里的他们,有时严肃,有时疲惫,有时带着小小的互动和笑意……点点滴滴,
串联起的不仅是案件的进程,更是他们之间那些共同经历、彼此扶持的珍贵时光。
江淮怔怔地看着屏幕,心脏像是被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攥住,酸酸胀胀的情绪涌上眼眶。他下意识地攥紧了许昭阳的手。
这……到底是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