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看着在桌子上不断写着字迹的虞若烟,只见她勾起嘴角,整个人仿佛沉浸在了某种幻想中,桃花忍不住垂下眼睫,她不知道该不该去劝阻小姐……她内心隐隐觉得做出了这件事情,小姐不会有好下场,但见虞若烟如今的癫狂模样,桃花心中忽然生出了一股恐惧……
虞若烟大手一挥,直接将手上的信递给桃花,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目光势在必得。
“找一个渠道,让人想尽办法将这封信送进淮南王府。”
“如果有人阻拦,就说,这封信里面有关于淮南王妃的事情。”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使劲咬着牙齿,淮南王妃这四个字艰难地从口中说了出来。
桃花不发一言,低下头捏紧了手中的信封,随即就离开了。
虞若烟坐在椅子上,闭上眼眸,不知道脑海中想着一些事情,竟诡异地勾起了唇角。
入夜。
幽兰居来了一位熟客。
虞薇好整以暇地看着偷偷摸摸来到幽兰居,眼下跪在她面前的桃花,没有说话,只是依旧拿着诗书,见她身体抖动得厉害,给馨月使了一个眼色,随即就再也没有将视线放在桃花身上。
馨月站了出来,道:“桃花,你说你有要紧事要跟大小姐说,现在大小姐已经在你的面前,你可以说了。若是我发现你在刻意诓骗小姐,我定代小姐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她的一脸冷漠地望着桃花,见桃花身上的害怕几乎快要溢出,也没有一点怜悯的神色。
虞若烟与小姐是仇敌,对于敌人的丫鬟仁慈,馨月可没有疯。
桃花的手有些颤颤巍巍,将怀中的信封拿了出来,即使她在虞薇的威压下有些感到窒息以及恐慌,但这是她唯一的活路。
虞若烟是斗不过虞薇的!
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虞薇会放弃入宫的机会转而嫁给淮南王,可这么多年虞薇一直稳压虞若烟一头,她知道虞薇一点不会做出不利于她自己的事情。
这是多年为奴为婢生出的直觉。
眼下见虞薇这副淡然的模样,更加肯定了虞薇一定不是表面上的善良那么简单。
桃花不敢多说话,只是将手中的信件递给馨月,之后就一直低着头。
馨月接过,将信封给拆了,走到虞薇的身旁,递在虞薇的面前,见虞薇颔首示意,她才将那封信放在桌面上。
厅前一片宁静,竟只听得见虞薇翻阅书籍的声音,见地上跪着的桃花有些承受不住内心的压力,虞薇这才翻阅了那封信。
不出所料。
虞若烟会在做这种事情,她也能猜到,可惜,这封信是否能够送进淮南王府都与她无关,因为谢湛从一开始,便知道虞若烟是最早救了他的人。
当然这是谢湛故意的。
虞薇挥了挥手,示意馨月带桃花下去。
桃花见虞薇没有说话,不由得心生绝望,顿时有些懊悔是否做这个决定太过草率了。
馨月挥手:“跟我来吧。”
桃花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气,直接给虞薇磕了几个头:“小姐!求您让我替您做事吧!我会在二小姐身边,随时跟你汇报她的事情,请您成全我吧!”
虞薇没有回应桃花的话,眼神一瞥,馨月就明白了虞薇的意思,打了一个响指,“来人!”
随后从外头涌入几个身强体壮的粗使婆子,馨月对着她们笑眯眯道:“将这位桃花姑娘送还回去秋水居。”
“就说,桃花姑娘送了大小姐一份礼物,特地将她送回去,要好好感谢二小姐呢。”
桃花双眸顿时落下泪水,声音有些凄厉:“不可以,大小姐!你不可以这样对我!”
虞薇歪了歪头,声音有些慵懒道:“这奴婢不忠,本小姐自然要告诉妹妹事实,毕竟本小姐也不想若烟因为一个叛主的奴婢跟我生分了。”
馨雨一脸狠厉地站了出来,道:“幽兰居容不下背叛之人,望你们也能好好谨记!”
馨月和馨雨都知道这件事情会传扬出去,但不会有任何一个人会谴责虞薇,毕竟虞薇这般做,只是因为一心为妹妹着想啊。
虞薇勾起红唇,等彻底安静了下来,她才将这封信给烧了。
桃花自然要交给虞若烟处置的,不管是因为不能落下话柄,还是想给虞若烟挖坑,虞薇都不会留下桃花。
况且……她还送来了一封对她没有丝毫用处的信件,虞薇又怎么会因为一个无用之人而仁慈心泛滥呢?
猜猜,若是虞若烟知道了桃花做下的事情,会有多愤怒,又会如何折磨桃花?
想必比起将桃花送回秋水居的虞薇,桃花无疑会更恨处理她的虞若烟吧。
桃花回到秋水居如何被虞若烟折磨,虞薇倒是不曾叫人仔细地打听过,只不过听了一些传言,桃花几乎被虞若烟打得奄奄一息,至今仍躺在床上,不过倒是没有将人弄死,想必虞若烟也明白这个时候不能多生事端吧。
……
谢湛挑了一个好时辰,然后就吩咐人将聘礼送入尚书府了。
九十九抬聘礼从淮南王府沿着御道一齐抬入尚书府,红绸绑在礼箱上,一片喜庆之意从怀南王府一直蔓延到尚书府。
谢湛勒马停在尚书府的正门前,他身着玄色蟒纹衣袍,剑眉上扬,唇角勾起,面带着与平时不同的笑意。
围观的百姓被护卫拦在外面。
“东海明珠九斛……”第一抬金丝楠木礼箱应声而开,鸽子卵大的明珠揭开,最顶端的明珠雕刻着并蒂莲纹。
一旁的礼官解释道:“此乃采珠人于惊蛰日所得,蚌开双生,得沐浴天雷而不碎!”
“第二抬……”
直至念完九十九抬,早已过完了三个时辰,谢湛在礼官念第一抬的时候就瞧见了站在门前的虞薇,他早早地迎接了上去。
谢湛先是对虞薇旁边的虞光远点头示意了一番,随即带着虞薇回幽兰居。
这自然是不合规矩的,但如果身居高位还要小心翼翼地维持着规矩,那这摄政王不是白当了?
规矩,那是约束弱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