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玉山回到了自己的房中,回想起今日发生的种种,唇角上扬,整个人像是完全陷入了热恋了一般,可明明,褚玉山现在只是单方面思恋罢了。
他姿态慵懒的半躺在圈椅上,向来需要正襟危坐的圈椅,遇上了褚世子,也免不了失去了它原本的作用。
他抬起双手,望着手中的锦帕,这是今日在郊外,给虞薇擦过泪珠的帕子。
望着那已经没了水痕的锦帕,褚玉山的薄唇勾起,那方锦帕被他整齐的摊开,直接盖在了他俊朗绯红的脸庞上,嗅着沾染上了虞薇身上海棠甜润的清香,半阖上眼眸,一时之间,竟让人分不清,这还是那个视美色于无物的褚世子吗?
“公子!”外头的李梁隔着房门喊道。
褚玉山被虞薇阻止了说明身份,记得她说,怕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会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请让他们就这样相处下去吧,怕她有负担。
所以宅子里的人,面对褚玉山的时候,也不喊世子爷了,而是喊公子二字。
褚玉山睁开那双桃花眼,明明都是喊‘公子’二字,可虞薇喊起来,他心中总会有莫名的欢喜,而李梁等人喊起来,他只剩下嫌弃了。
无奈,他收起了锦帕,放入了自己的怀中,吩咐道:“进。”
李梁一走进来就察觉到褚玉山的不悦,急忙将来意说明。
“公子,夫人那……来找属下了。”
国公夫人见自己儿子自从那次荒唐的成亲之后,就再也不回府了,心中难免着急,就四处打听,李梁也是被磨了很久,才下定决心过来问公子一声,他还回府吗?
“母亲?”褚玉山眨了眨桃花眼,他总算将自己为何不回府的原因从脑海的角落捡起来了。自从遇上虞薇之后,他就将那件事情给忘记了,李梁现在一提起,褚玉山才意识到自己在被迫的情况下成亲了。
他霍然起身,檀木圈椅被撞得向后滑出半尺,在地上刮出刺耳的声响,“竟然将这件事情给忘了。”
李梁听闻,暗自撇了撇嘴,是是是,你陷入温柔乡,当然将令你烦恼的事情忘了,他每日要应付国公夫人,不知道有多累,一想起,恨不得立马哭一场。
褚玉山又坐在圈椅,给自己倒了一盏茶,轻抿上几口:“你去告诉国公府的人,一天后本世子再回去。”
回去做什么?
自然是商量与赵音的和离之事了。
国公爷和国公夫人给他定下的婚事,自然要他们自己去解决。褚玉山之前被他父亲母亲催婚催得头都疼了,也没有松口。
而这次他们甚至不顾外面的言论,还先斩后奏,也要他有一个世子妃。
之前褚玉山只想着不回府,表明心意,但现在不同了……
他想,想让虞薇做自己正大光明的妻子。
所以,世子妃这个位置自然不能让他人占了去。
至于明日……褚玉山还要带虞薇去踢蹴鞠呢,去长安城郊外骑马之前,她可是说过想要体验一下他的生活的,什么事情也没有比他和虞薇相处来得重要,更别提现在虞薇对他没有男女之情,还需要他加倍努力。
李梁听闻,稍加思索,便知道了褚玉山为什么不明天回去了。
他点了点头:“属下这就跟夫人说去。”
斗转星移,翌日。
一名女子倚靠在窗前,透过窗棂,海棠花开疯了,斜斜压过青瓦檐,将窗子衬得有些粉,风吹过时,花瓣簌簌地落下,像下了一场薄雪。
“姑娘,公子正在门外等着您呢。”
虞薇听闻,转身应声:“好。”
她今日穿的是藕荷色罗裙,腰间束着月白丝绦,愈发显得那不盈一握地腰肢纤细,外罩的纱衣上绣着银线缠枝纹,行动时轻轻流动,偶尔被风带起,便露出里头杏色抹胸上绣着的粉色海棠花。
青丝挽起,垂在一侧的肩膀上,只着一支素银簪子,坠着两粒米珠,戴上了褚玉山送给她的翡翠耳坠,随着低头的动作轻轻摇晃,素银簪子与翡翠耳坠相得益彰,倒是不显得单调。
她打开房门,便见身着墨绿色织金衣袍的褚玉山正在她眼前站定,他腰间蹀躞带上缠着的珊瑚与玉佩颜色适宜,眉目风流,眼眸却只盯着虞薇瞧。
虞薇脸颊染上薄红,有些不好意思道:“让公子久等了。”
褚玉山的视线落在她的脸庞上,望着她眉色如远山含烟,眼尾微微下垂,看向他之时,带着些羞怯,他的唇角不自觉勾起。
“没有,我也是才刚到。”他走近了些,伸出手,微微搭在虞薇的肩膀上,她下意识闭上眼,却感觉到右肩有些微弱的力气,缓缓睁开眼,便听到他说:“你肩上落了一瓣海棠。”
她抬起眼眸,就见到他指尖捏着一瓣沾了晨露的海棠,要落不落的悬在两人之间。
“公子……”虞薇刚启唇,那花瓣已被他碾碎在指尖,汁液染上他的指节,虞薇忽然捉住了他的手腕,力道轻飘飘的,指尖刚接触到那花汁,便缩了一下,才想起有些失礼,却也没有松开。
“脏了。”
粉色的绣帕小心翼翼覆上来,她低着头,睫毛在眼下投出两弯青色的阴影,绣帕上的海棠游过他指节,褚玉山低眸看过去,一时竟不知道那手指上的汁液到底是落在她肩膀上的花瓣溅出的,还是那绣帕上栩栩如生的海棠花染上的。
见手上已经干净,虞薇连忙退后了几步,唇瓣微张:“公子,刚才一时情急,唐突了。”
褚玉山蜷缩了一下指尖,他倒是希望她一直这般唐突下去。
他挑起眉梢,眼眸亮得灼人,但他按耐住内心的想法,将手缩了回去,对着虞薇道:“不是说要去玩蹴鞠吗?”
“走吧。”褚玉山的右手微搭在她肩膀上,半搂着她,见虞薇的耳垂红了,心下微定,想来她对他是不讨厌的,不然她脸上会生出抵触的神色,他只需要低眸一瞧,便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