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宴本不打算喝酒的,因为大家下午都还有工作。
但鲁雄飞觉得无酒不成席。
再者,两人好不容易来一次,不喝点酒说不过去。
因此,最后控制了总量。
每人两个分酒器,也就是三两酒,多的不喝。
六人吃饭,孟琳和昆东鹏分别带了一个随从。
话题天南海北,都没有涉及工作上的事。
贺时年猜想,两人来勒武县的正事,在鲁雄飞办公室应该已经谈完了。
喊自己来吃饭也就是私人感情,并没有实质性的目的。
只是让贺时年没有想到的是,几杯酒下去,昆东鹏竟然开口了。
“时年呀,这次解决你的副处级级别和待遇,以后你要紧密团结在鲁书记周围,好好工作,拿出成绩来呀!”
贺时年一震。
解决自己的副处级级别和待遇?
他不解地看向鲁雄飞。
鲁雄飞本没有打算在这里说这事,但昆东鹏开口了,他也就顺势道:“经过州委研究决定,将东开区党工委书记的行政级别提为副处级。”
贺时年一愣,看向昆东鹏,后者笑了笑,并未多言,点了点头。
县一级的经开区,党工委书记是正科,如果出现高配的情况。
那么需要在县一级有副处级的任职。
在有些地方,经开区的党工委书记可能由副县长兼任。
也有县委办主任兼任的情况,但相对前者,比较少见。
现在将自己的行政级别提拔为副处,是否意味着,等现在的常务副县长邵基退休以后。
空出来的副县长编制,有一个职位是自己的?
想到这些,贺时年心里有些激动,表面却镇静道:“感谢昆部长,感谢鲁书记,我敬你们一杯。”
昆东鹏笑道:“你呀,也不要高兴得太早。”
“副处级是州管干部,按照组织程序,我们还要分别找四大班子和其他副处级干部谈话,调研和推荐。”
“确定考察事宜后,还要走一个考察程序,将情况上报州委组织部拟定,再上州委常委会。”
这些程序,哪怕昆东鹏不说,贺时年也清楚程序的运作过程。
这个过程大体如下:
县委推荐;
州委组织部考察;
州委常委会开会讨论研究;
按需走县一级人大程序;
州委组织部下发任命文件等。
解决贺时年的副处级,不能说解决就解决,至少应该有个由头。
要么在县委层面拿出一个副处级编制,要么在政府层面拿出。
以目前的情况,邵基要退休。
这个编制自然从政府层面拿出来最合适。
那就是考察拟任,并通过人大让贺时年成为副县长。
果然,昆东鹏话音落下,鲁雄飞就道:“昆部长,邵基同志本月底就退休了,程序上是否先将贺时年同志提名为副县长?”
“班子工作我去做,尽可能简化程序,节约时间,你看怎么样?”
如果拟任为副县长兼任东开区党工委书记。
那么州委常委会通过后,在县一级层面还有程序需要走。
那就是由县委提名,提请县人大选举通过,任命为副县长。
昆东鹏想了想,道:“这样程序上是否会麻烦了一点?”
因为现在三人都知道,他们的最终目的是让贺时年成为常务副县长。
如果现在提名副县长,那么到时候州委还需要重新任命一次常委,常务副县长。
当然,到时候人大不需要再次选举,因为贺时年本就是副县长。
鲁雄飞道:“程序上是麻烦了一点,但阻力上要小得多。”
昆东鹏想了想,自然想到如果解决了副处级,再一步成为常务副县长,阻力肯定不小。
也就点点头,道:“好,就按照你的想法办!”
吃过饭,昆东鹏和孟琳被安排去了县委招待所休息。
而贺时年回了东开区。
下午,鲁雄飞分别找班子成员谈话,随后昆东鹏又分别与个别同志谈话。
人大,政协等班子成员这里都没有问题。
但到了县长阮南州这里,却遇到了阻力。
阮南州先是震惊和不解,随后就是反对。
他认为,贺时年刚刚来勒武县东开区,对整体情况还不熟悉。
在此情况下提名副县长,为时过早。
阮南州反对提名,从某种意义上就是反对州委。
当然,从某种程度上,阮南州只是抒发了个人情绪。
毕竟贺时年才刚刚将他这位县长怼得体无完肤。
从心理层面,他是绝不愿意贺时年成为副县长的。
贺时年不知道具体的情况,但听说后来方有泰亲自给阮南州打了电话。
阮南州最终只能妥协,服从组织决定。
第二天上会,贺时年拟提名副县长的事顺利通过。
这件事完了之后,孟琳和昆东鹏又找了于荣发谈话。
当于荣发得知自己即将被调离勒武的时候也是满脸不可置信。
不过,得知自己升职半截,去到屏冉任职副书记后,一颗心又落了下来。
当天晚上,于荣发和阮南州秘密约见,两人聊了一个多小时,才分别离开。
而当知道贺时年即将成为副县长,和自己平起平坐的时候。
柴大富整个人都不好了,开始慌乱了,汗水又开始不受控制流。
他连忙拨打了阮南州的电话,将自己的疑虑说了一遍。
阮南州说:“提名贺时年为副县长,也就意味着一个月后的常务副县长要从目前的副县长中产生,因为副县长的编制只有三名。”
“贺时年刚刚成为副县长,下一步让他成为常务的可能性很小。”
“如此以来,你的胜算也就大得多,你怕什么?”
“再者,他哪怕成为副县长,我也不会让他分工,他待在他的东开区就好。”
“阮县长,那以后我岂不是不能干预东开区的某些事情了?”
阮南州道:“这是州委的决定,老板亲自给我打电话了,我哪怕有意见,也不能反对,你要理解。”
“至于东开区,你管不了,可不代表我管不了,我届时会亲自上。”
闻言,柴大富才松了一口气,活跃更加卖力和频繁,很快又跑到了州上去了。
再说到贺时年这边。
当天下午,他来到办公室,管委会主任邓春荣就找了过来。
“贺书记,州上对东开区的视察已经结束。”
“之前说的产能产值的奖励,还有就业补助款是不是可以下拨了?”
“相关企业已经来找过我,希望尽快拨下去。”
贺时年一听就道:“邓主任,这笔钱既然过了东开区管委会的账户,那程序上还是需要完善,不能有纰漏。”
“这样,你让这几家企业提供一下去年的产值产能还有员工就业的相关资料。”
“这套手续齐全后,再开个会过一下!”
邓春荣有些无语,但还是点了点头。
贺时年今早连副县长和纪委书记都敢怼,他不想和贺时年再发生争执。
现在最明智的是,看着县里的人和贺时年斗。
而他邓春荣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说不定能坐收渔翁之利。
因为在邓春荣看来,贺时年得罪了那么多人,东开区的这个位置他是坐不久了。
既如此,他邓春荣又何必和贺时年较劲?
“好,贺书记,我马上让他们提供,今天下午就能完成,你看是不是明早开个会?”
贺时年道:“先提供过来,我先看一看再说吧!”
“你也看见了,东开区的工作受到很多领导的关注,我们还是得将工作做扎实。”
邓春荣心中骂一句,但还是遵照了贺时年的意思办。
邓春荣离开后,贺时年点燃一支烟。
他的目的,就是不能让这笔款拨下去。
非但不拨,反而要以此撕开一道口子,一道贪腐利益链的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