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战而败是西番王不能忍受的事,他毫不犹豫拿起身后的弓箭,对准了五王子和皇后。
无能改变结果,他想保留最后一丝帝王的尊严。
等他杀了他们,黄泉路上也不孤单。
至于前去行宫颐养天年,他从来没有这种打算。
亲手打下的江山,毁了,也不能给这个狼心狗肺的玩意。
皇后勾唇。
“你念着父子情,可他似乎并没这想法,即使把人送去行宫,只怕凭他的性子,也绝不会善罢甘休,若如此,你今日所做一切岂不是白白浪费了?”
见五王子眼中流露出不舍与眷恋,皇后的心轻轻抽疼一下。
“想想你的母妃,想想那些因为战火失去亲人的百姓们,他若不此,西番将永无宁日。”
话已至此,皇后也不再多言,冷冷看着西番王,以及他手中泛着寒光的箭矢。
“若有来生,本宫情愿与你形同陌路。”
她看一眼沉稳的许知意。
“这位姑娘觉得本宫说得可对?”
许知意颔首,与何陵景十指紧扣。
“娘娘说得很有道理,还请五王子尽快决断。”
五王子咬了咬牙,一扬手,身后的弓箭手立刻拉满了弦。
“放箭!”
箭矢如同细雨,密不透风。
西番王死死抓着缰绳,至死都牢牢坐于马背之上,眼中的不甘淡淡黯淡。
身上的铠甲被鲜血浸透,他勾唇。
“不愧是朕的儿子,杀伐果决!但愿西番在你的统领下,能万世太平!”
名震一时的西番王死了。
没有停灵,没有颂经,直接葬入了皇陵。
三日后,大雨渐歇,又是一个晴朗的好天气。
新的西番王登基,改国号安宁,少数心存不满的大臣举家流放,从前的西番军被编入禁卫军,与泰安的争斗终于画上了句号。
此后,签订两国百年停战协议,对于开通商道给予了最大的支持与帮助。
泰安帝得知,坐在御书房久久不语,一天一夜后,双眼布满红血丝走了出来。
泰安也终于得以休生养息,因战火居无定所的百姓纷纷开始重建家园。
萧条的京城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喧嚣。
商路逐一开通,京城也随处可见蓝眼睛的西域商人,酒肆客栈更是热闹非常。
泰安帝免除了北地及边关城镇五年赋税,拨银重建家园,修筑城墙。
至此,泰安废除了公主和亲的规矩,大臣家中,正妻三年无所出,方可纳妾!
停了很久的科举重新提上日程,各地学子摩拳擦掌,都想一展抱负。
一系列新政颁布下来,百姓们喜笑颜开,大臣们敢怒不敢言。
从前的何丞相,如今的何太傅,在朝中的地位风光无两,他却闭门谢客。
早春时节,树头还是光秃秃的,墙角的杂草倒是露了头,一点点的新绿为这园子添了些活力。
龙凤胎已经一岁半了,他却连见一面的机会都没有。
至于孙夫人,嗯.......可能早把他这个夫君忘到九霄云外去了,那叫一个乐不思蜀。
他写过无数封信,可孙夫人不为所动,带着两个孩子及一众仆从,去了江南某个小镇。
何清晨陪同,说好了看一眼大姐便回高密,可这已过了三个月,却没一点回家的意思。
裴念川气结,可高密如今大小事情都离不开他,他与岳丈一样,除了生闷气,别无他法。
泰安帝盯着何太傅看了好久,忽而一笑。
“太傅这是想念夫人和一双孩子了?可怎么办呢,天下初定,您能忍心朕一人独自面对吗?再说朕的人一直暗中保护着,她们不会有危险的,太傅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
何太傅闻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陛下也不必使这苦肉计!臣看您现在处理国事游刃有余,根本无需臣做什么,不如行行好,放臣去看看妻儿。”
泰安帝眼珠子转了转,脸一下垮下来。
“朕确实不忍心太傅与妻儿分离,但是......朕如今尚未成亲,遇事都没有能说话的人......”
说着,还装模作样擦了擦眼角。
面对这样的少年帝王,何太傅还能说什么?千言万语梗在喉间,最后化为了一声叹息。
“罢了,知意千叮咛万嘱咐,定要让臣替陛下选个合心意的皇后,还望陛下让人护好臣的妻儿。”
泰安帝笑得露出一口小白牙,“朕就知道太傅最舍不得朕了!在朕心里,您就跟朕的父王一样!”
江南果如传闻中一样,处处水,岸岸花,尤其下雨的时候,美得好似一幅山水画。
“我本无意入江南,奈何江南入我心!”
许知意坐在小舟上,面前的茶壶发出咕噜的响声,何陵景坐在对面,眉眼冷清。
松蓝认命地摇动船桨,蓑衣遮住了雨水。
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楼高满地芦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时。
你的一句春不晚,我就到了真江南!
江南好,处处是美女,就是可惜了,这里人喜食甜,口味清淡,若是没有柴厨子在,松蓝觉得自己一天也忍受不了。
小舟缓缓在湖中行驶,松蓝回头,觉得许知意与何陵景就似那山水画卷中的一对壁人。
不知是画中画,还是画中仙!
大船偶尔驶过,小舟随波荡漾,许知意忽觉得胃中一阵翻滚,顾不得其他,难受地干呕起来。
何陵景吓了一跳,关切的上前,温柔替她顺着后背。
“知意你怎么了?难道是今早吃的东西不对?”
许知意恍惚,左手手指轻轻按在右手腕上,清冷的面色一下激动起来。
她不确定又把了一次脉,“阿景,我们要有自己的孩子了!”
她语速极快,带着难以掩饰的兴奋与哽咽。
隔了两世,她终于又怀上了属于他们的孩子,怎么能不让人喜极而泣?
何陵景似乎不相信自己听到的,搂住她腰肢的手剧烈颤抖着。
“知意你刚说什么?我没听清楚,你能不能再说一遍?”
“我说!你要当父亲了!”
松蓝激动地直搓手,船桨一不小心掉在水里,被晃动的水波越推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