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敢?”邱予初敛起哭意,赫然出声,威严十足。
邱予初缓缓站起身来,与宋丞相对视,美眸圆睁,目光如炬。
“就算陛下殡天,这是何家天下?什么时候轮到你宋家指手画脚?你是想谋反?”
邱予初转身环顾一周,扫视禁军,出声威胁:“以下犯上意图谋反、可是累及九族的滔天大罪,你们可要想清楚了。”
“十公主,话不能乱说,微臣是为了朝廷安定才不得已而为之,绝无谋逆之心,苍天可鉴。”须臾间,宋丞相换了一副面孔,连忙撇清干系。
“呵呵……”邱予初唇角一勾,嘲讽一笑,不再理会。
宋丞相双眼微转,心下重新计算,复而说道:“陛下驾崩,朝堂天下不能乱,还请十公主在此照看陛下,微臣先去处理善后之事。”
“吱呀……”一声,厚重的大门重新合上,屋里只剩下寥寥几人。
“陈公公!你如何?”邱予初走到陈立旁边,语气关切。
“回禀……十公主,奴才……无事!”陈立面色苍白,下唇已有些破损。
看得出来他在极力忍耐,邱予初于心不忍:“陈公公下去敷些伤药吧!”
“谢十公主!”陈立弓着身子走到门口,发现房门根本拉不开。
“十公主?他们把门锁了,这可如何是好!”陈立顾不上身体的疼痛,焦急问道。
邱予初冷哼一声,宋丞相这种两面三刀的阴险之人明面上说不过,就会暗地里使阴招。
“无妨!你先去后院上药吧。”邱予初眸光微闪,如今她要在此处守护遗诏。
山雨欲来风满楼,等风来吧!
朝暮更迭,新鲜的日光逐渐削薄,灯油如豆,影影绰绰。
皇帝的遗体在重重幔帐之后,还是要赶紧入殓才是。
邱予初愁云笼罩在眉间,不知外面情况如何了?江慕之回京了吗?邱景湛准备地如何了?一切都是未知。
“十公主,请用膳。”御前宫女端着一些简单的吃食放在桌上。
“放在此处便好。”
邱予初脑中反复涌现一个细节,就是宋丞相并没有着急找遗诏的下落,这很不正常。
虽然下午她说皇帝连遗诏都没来得及准备,不知宋丞相会不会信?
邱予初眉心轻拧,若是自己会信吗?自然是不会。
那他为何不找遗诏?没有遗诏,则名不正言不顺。
蓦地,邱予初脑子里钻出一个诡异的想法:宋丞相一开始就不想找遗诏,是他知道皇帝不会将皇位传于邱伯简,索性不要遗诏。
如此一来,若是真正的遗诏落入其他人手中,后果同样是不堪设想。
那怎么做可以让一切合情合理呢?
邱予初脑子有些混沌,好像有什么堵住似的,想不明白。
“另起炉灶?”邱予初喃喃自语。
另起炉灶无疑是最好的方式,但是怎么立起炉灶呢?
邱予初回身望着幔帐里早已没有生机的皇帝,眼神略过闪烁的灯芯,幽幽火苗,肆意翻腾,留下袅袅轻烟,便没了痕迹。
突然,邱予初美眸圆睁,眸底划过惊惧。
莫非他想……?
“来人!”邱予初慌忙大喊。
“十公主!”陈立从后院跑进来,惊慌失措,“十公主,不好了,后门也被锁住了,出不去了。”
“十公主,勤政殿所有门窗都封住了!”一个御前宫女连滚带爬地匍匐在地,惊惧大喊。
下一瞬,一股呛鼻的浓烟在殿内蔓延开来,由门窗透风处钻进,无孔不入。
“怎么办?十公主!”
“所有人到我这儿来,把幔帐,布匹,棉被浸湿盖在身上。”邱予初隐隐看到门缝里窜出来的火光。
一时间,几人开始扒下窗帘和幔帐,扯出柜子里的棉被,扔进缸里浸湿,披在身上。
“你们来帮我抬一下桌子。”邱予初想要取下横梁上的遗诏。
“给我拿个凳子。”
邱予初把凳子搭在桌上,麻利地爬上去。
“十公主,您当心些,太高了。”陈立在下面扶着桌椅,确保安全。
“无事!”邱予初发现站在这上面还是差一点,无奈只能踮起脚尖,高展双臂,摸索了半天,终于摸到一个盒子状的东西。
歇了一口气,再次踮起脚尖,一下抓住盒子,往下一扯,盒子随即掉落 ,眼疾手快地接住。
干燥的木梁瞬间被引燃,火势借风势,“嗖”地一下蹿上了房梁。
“啊……”一个宫女看到火苗窜到邱予初身侧,不由惊呼。
邱予初忽然感到一股热浪在她身边滚来,加快手中动作。
把明黄色的盒子端端抱在怀里,跳了下来,打开盒盖,掏出里面的圣旨。
美眸转圜,邱予初来到角落里,解下腰带,把圣旨缠在腰间再扎好。如今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做好一切,邱予初来到龙榻前:“来人,拿两床锦被来。”
邱予初把皇帝的遗体用浸湿的锦被紧紧裹住。再用丝带系好,唤来陈立一起把他搬到角落里。
“所有人跟我来角落,快……”越发浓重的黑烟四处飘散,快看不清。
通红的火舌贪婪地吞噬着雕花窗棂,噼里啪啦的声响打破了夜的静谧,惊起一群宿在檐下的寒鸦,嘎嘎叫着冲向夜空。
“咳咳……咳咳……”有人不断咳嗽,“救命……”
邱予初大惊:“谁怎么了?被烧着了吗?”
身边的宫女纷纷应声:“没有……”
“那是谁在喊?”邱予初疑惑不解。
“救命……救命……”虚弱的声音自后门处传来。
邱予初把皇帝的遗体放在角落,有些站不稳,摇摇晃晃起身:“谁在喊?”
“救命……救命……十……十妹……”
邱予初神色一凛,邱舒绒?差点忘了她也在这。
“你在哪儿?三姐?”邱予初双手挥动,扒开眼前烟雾。
“我在……我在……后门这里。”邱舒绒被浓烈的烟雾呛得睁不开眼。
邱予初眯了眯眼,艰难起身,盲目抓瞎:“三姐?你在哪儿?”
“我在这儿……”邱舒绒一直喊叫。
邱予初只能靠着声音辨别方向,脚尖轻轻地扫荡,半晌,才发现邱舒绒的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