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目的光芒炸开，林萧缓缓飘在空中，眼神中是迷茫和空洞。
咸涩的海风扑面而来，远处传来惊涛拍岸的轰鸣。
阳光穿透云层洒在身上，他低头看着虚幻的双手，又望向面前仰头盯着他的小女孩 —— 对方眼底跳动着诡异的冥火，脖颈处浮现出与自己眉心一模一样的契约印记。
祭坛下的哄笑如潮水般漫来，十几个系着兽皮腰带的小孩跳着脚指指点点，有人捡起石子朝着林清清扔去：
“她居然真的召唤出了契灵？咱们还是个人？”
“捡破烂的也配契约！”
“这残魂瘦得跟纸片似的，能顶半块馒头吗？”
“哈哈哈，什么垃圾契灵，还是个残魂，哈哈哈，一会风一吹就散了！哈哈哈！”
哄笑声中夹杂着石块砸在祭坛石壁上的闷响，小女孩却并没有因此感到失落，因为她终于也有自己契灵了。
一旁的老者面无表情的宣布，
“林清清，下下等契灵，下去领取修炼法吧。”
“谢谢族老。”
林清清欣喜的行礼，快速跑下祭坛去，林萧的残魂也不由自主的飘在后面，林清清不管旁人的嘲笑，只想赶紧回家告诉娘这个好消息。
来到领到修炼法出了祠堂外，却受到了几个小孩的为难。
“等等！”
戴着骨牙项链的少年挡住去路。
他肩头蹲着只浑身油亮的黑豹契灵，爪子在地面抓出深深的痕迹，
“下下等契灵也想领功法？不如把契约废了，给我家黑风当口粮！”
少年话音未落，黑豹已经扑了过来，腥风卷着口水直扑林清清面门。
千钧一发之际，林萧残魂骤然凝聚，周身泛起若有若无的金黑光芒。
黑豹像是撞上无形屏障，惨叫着倒飞出去，在地上滚出老远。
人群发出惊呼，少年瞪大双眼连连后退：
“这、这残魂没有修行，怎么会有如此力量？”
林清清惊讶的看着面前这个虚幻的契灵似乎越来越虚幻了，她没再停留，她攥着刚领到的破旧兽皮书，踩着泥泞的小路往村子西头跑去。
茅草屋的炊烟在暮色中摇晃，她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扑到病床上枯瘦的妇人怀里：
“娘！我有契灵了！可不可以不要卖我了！”
林萧的残魂静静悬在窗边，看着月光爬上女孩倔强的侧脸，突然感觉消散的意识似乎又稳固了几分。
“我是谁？林萧？林萧是谁？”
林萧的残魂在半空微微震颤，消散的记忆碎片如同破碎的镜面，拼凑不出完整的过往。
他只本能地觉得，眼前哭得抽噎的小女孩，像是黑暗中唯一的光亮。
他的灵魂在时间长河中消散大半，以至于记忆也消散殆尽，小女孩的母亲不耐烦的看着她身后的残魂林萧，不屑出言：
“我都听说了，这不过是个下下等的契灵！有什么用！”
“娘，你答应我的，只要这次我成功契约了契灵，就不卖我的，呜呜呜”，
林清清说着便开始抽泣起来，
“哭哭哭，哭什么哭！”
妇人说着便要抬手打林清清，这时呆愣的林萧感到格外的愤怒，一闪身便挡在小女孩身前，一双冰冷的眸子将妇人惊吓的连连后退。
“砰！”
妇人撞在土墙上，散落的发间沾着草屑，惊恐地看着这个本该脆弱的残魂。
林萧周身灵力翻涌，眉心契约符文发出刺目光芒，将整个破屋照得通亮：
“你敢再碰她试试？”
沙哑的声音带着不属于残魂的威压，震得屋顶的茅草簌簌掉落。
林清清攥着裙摆的手指微微发抖，既害怕又惊喜地看着身前的虚影。
她从没见过如此霸道的契灵，他是那么的不同，居然还会保护自己 —— 明明只是一团飘忽的魂体，此刻却像座巍峨大山般将她护在身后。
妇人连滚带爬地退到门边，撞翻了墙角装着野菜汤的陶罐，汤汁泼洒在地，混着扬起的尘土。
“你... 你不过是个残魂！”
妇人色厉内荏地尖叫，
“别以为有了点力量就能翻天！”
林萧却不再看她，转身时，金黑光芒化作轻柔的光晕，拂去女孩脸上的泪痕：
“别怕。”
简单的两个字，却让林清清再也绷不住，扑进那团虚幻的光影里放声大哭。
林萧非常无奈，他的记忆里面，并不包括怎么哄小孩，所以，他就这样呆呆的看着。
林清清哭着哭着感觉有些不好意思，索性不哭了，踮起脚尖，努力平视着林萧虚幻的眉眼，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
“大哥哥，你为什么和别的契灵不一样，你为什么会变成契灵，你有名字吗？”
林萧见他终于不哭了，心中松了一口气，不过听见林清清的询问，眼神再次变的迷茫起来，
“我....我不知道，我好像忘记了太多。”
“忘记了？就是说大哥哥你还记得一些！”
林清清惊喜起来，林萧疑惑，
“记得一些有什么不对吗？”
“当然啦！契灵一般是没有记忆的，低级的契灵有的连意识都没有，只能由契约者修炼后操控他们。”
“而去别的契灵都是兽魂、器魂，像大哥哥这样人形的，还能开口说话，村子里从来没见过！\"”
她攥着破旧裙摆的手指微微发抖，眼中闪烁着孩童特有的好奇与欣喜，
“而且大哥哥刚才身上的光好漂亮呀！”
林萧下意识低头看向自己半透明的手掌，金黑光芒在指缝间若隐若现。
记忆的碎片在脑海中翻涌，模糊闪过时空风暴的轰鸣、高楼大厦的喧嚣，五光十色的法术冲击，却始终拼凑不出完整的画面。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 只记得一些破碎的画面。”
他皱眉喃喃，残魂随着思索泛起细微的震颤，
“但每次想要抓住，就像抓着流沙...”
“这太不可思议了！我知道了！一定是因为大哥哥的灵魂是残缺的！”
林清清突然跳起来，破旧的麻布鞋踩得泥地啪嗒作响。
“残缺的灵魂吗？我,,,,,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