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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人街。

“死掉了?那他的妻子和儿子呢?”俞泽有些不相信。

侦探将一沓资料递给俞泽,“康纪兰和谷晓阳还没有找到下落。

谷世英是一九七零年殁的。

遗体目前还在洛杉矶,你可以去确认一下。”

“好,这周我飞一趟洛杉矶。”

他必须亲眼确认,如果是真的,这对谷大爷来说是多么沉痛的打击,白发人送黑发人。

但俞泽还是觉着是假的,因为谷世英的尸体一直在洛杉矶,整整十年,都没有家人去认领。

消息属实的话,尸体不可能无人认领,谷大爷也不可能一直没有收到消息。

侦探还说,康纪兰和谷晓阳现在应该都在用英文名生活,换了城市居住,所以不好寻找。

波士顿去洛杉矶可以直接坐飞机,飞行时间是六小时。

洛杉矶。

警局的人说,谷世英是车祸死亡的。

当时他一人驾驶,事后车辆在无人的公路上自燃,被人发现时身上几乎没有了皮肉。

因为尸体一直没有认领,所以被当地教会土葬了。

俞泽想看看尸体,因为谷大爷说过,他的儿子有一个特征是,有六根手指。

尸体就算腐烂,骨头也还是在的。

洛杉矶的警官貌似有些为难,“这么多年了,查看尸体必须要确认是尸体主人的近亲才行。”

否则有违人伦律条。

康纪兰母子找不到下落,近亲只有是谷大爷的跨洋电话了。

就谷大爷那半截身子埋土里的岁数,俞泽担心接到这个消息谷大爷就两腿一蹬了。

土葬的地方是郊外,那里都是无名墓。

俞泽花钱雇了两个人,带着工具半夜刨起了坟。

一人一铁锹,一人一铁锹,冷得牙齿打架地户外,三人都出了一身汗。

挖了许久,总算见到了一口小棺材。

警察局的警察说,这口棺材还是车祸现场的车上有几块金子,教会的人才心甘情愿给谷世英下葬。

谷大爷说,谷世英是他儿子,也是谷家长孙,什么都要学,从文到武,从中式到西式,会的东西随便拎出来一样都能谋生,养家糊口。

汽车也不例外。

五十年代,谷世英开四个轮子的车就贼溜了。

没理由到了地广人稀的洛杉矶,还出车祸。

如果是劫财害命人为制造车祸,没理由金子还在。

谷大爷说儿子出国前是带了不少金子的。

俞泽边想边用铁棍撬开了棺材。

黑暗中,嘎吱一声,一股腐臭和土腥混杂的臭味扑面而来,俞泽的脸上绑着帕子,但还是能闻到一些,他下意识眯了眯眼。

用手扇了扇脸前飞扬的尘灰,俞泽借着头顶戴着的矿灯往下看。

棺材里积着半尺厚的黑土,土块间嵌着些朽烂的布料碎片,隐约能看出是深色的衣料。

他屏住呼吸,示意那两个雇工小心扒开浮土。

扒开后,底下果然躺着一具骸骨,骨架不算完整,几处关节像是被高温炙烤过。

骨头边缘泛着焦黑的色泽,和警官说的“车辆自燃”对上了。

“看左手。”俞泽的声音有些发紧,矿灯的光束死死盯住骸骨的左手骨。

雇工戴着厚手套,小心翼翼地拨开周围的泥土。那只手骨蜷缩着,指骨一节节分明。

见他们速度慢吞吞的,俞泽拉开两人,戴着手套自己弄。

被扯开的两人松了口气,心里默默喊了一百遍上帝保佑。

这要刨人坟墓的活,他们也是第一次做。

俞泽数了过去,是五根指节。

两只手都是。

这棺材里的人,不是谷大爷的儿子谷世英。

那这人是谁?为什么会坐在谷世英的车子上,代替他死了?

一时间,俞泽觉得这事变得更加扑朔迷离起来。

棺材被重新盖回去,雇来的人将坑埋了,又移植了些附近的野草和旧土,重新栽在了坟头,让人看不出动过的痕迹。

看来还是得找m国黑帮的人了。

俞泽在洛杉矶住了几晚。

回到波士顿后,就是提交小组作业了。

他们用收集来的一些方法,将波士顿大学合作的几家家电店的营业额大大提高了。

威廉教授第一次在课堂上表扬人。

“这是我见过最落地的研究。你们不仅分析了问题,还亲手解决了问题。”

其余人的小组作业自然也有优秀之作,但有俞泽他们组在前,都显得纸上谈兵、黯然失色。

时间到了十二月底,m国的圣诞节,相当于夏国的新年。

各处都热热闹闹的。

俞泽也是在这时候收到了黑帮的消息。

谷世英的妻儿找到了。

按理说,棺材里的人不是谷大爷的儿子,找到了谷世英的妻儿,也就能知道谷世英的下落。

但侦探说,康纪兰已经改嫁了。

康纪兰现在离的倒是和俞泽不远,人就在剑桥,坐巴士几公里就能抵达。

俞泽在圣诞节之前就买了车,剑桥早就和云瑶自驾游过一圈了。

过完节,俞泽就毫不犹豫去找了康纪兰。

只要有美金,她的地址别人会双手奉上。

康纪兰住在剑桥的一处别墅区。

这里倒是风景很好,这还是冬日,如果是夏天,应该会更美。

康纪兰再嫁的生活倒是过得不错。

可就没想过给孩子的爷爷回一封信。

*

康纪兰家。

壁炉里的火在噼里啪啦的烧着,外面雪花纷纷,门铃响了。

康纪兰对坐在沙发上看书的丈夫陈阳埋怨道,“定是你的同事又来找你了,说好过了圣诞节,多陪陪我们几天的。”

“不会吧……”陈阳有些迟疑地看向了窗外。

今天不应该有人来找的。

“兰兰,你放心,你怀着孩子,我肯定在家陪你和晓阳。”

康纪兰听到这话,心里倒是妥帖多了,她在家也坐累了,起身去开门。

门打开,是一个带着黑色帽子的男人,康纪兰的视线刚好看到肩膀,只见他藏青色的大衣肩头都落了雪。

康纪兰视线向上移,是一个俊秀的陌生男人。

是亚洲人面孔,不是丈夫陈阳的同事。

她下意识用英文开口询问:“who are you?”

俞泽有些嘲讽般扯了扯嘴角,声音跟温度一样低,“康女士,这是在外十多年,连华语都不会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