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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光带着一丝难以克制的颤抖,重新打向祭坛,死死锁定在那个高大身影的位置。

我的另一只手紧握着破凶刀,狂跳的心脏几乎要破腔而出,强迫自己鼓起勇气,瞪大眼睛凝聚所有精神看过去。

那个身影还在,就站在幡旗的后面,手电光直射在他的脸上,身子依旧一动不动。

这一次我也看的更清楚,那张脸其实是戴着一面血沁玉片组成的玉覆面,只露出两个黑洞洞的眼孔,刚才看到的被剥了大半张脸皮,其实脸上的玉覆面从左边脸颊处被撬掉了巴掌大的面积,下面裸露着一片混合着黑褐色血污的腐坏组织,还隐约露着脸骨,看上去触目惊心而又极其恐怖。

之前小个子说过,江西人就是因为过于贪婪,用刀去撬棺椁里的墓主人尸身脸上的玉覆面,只撬掉了几块玉片就引发了意外。

这也更加证实了,眼前这位切切实实就是‘正主儿’!

在跟这个‘正主儿’的正面对视下,我感觉此时就像是被逮了个正着的蟊贼,紧张到喉咙发紧的气儿都不敢喘一下,满脑子想的都是生怕他突然会朝我扑过来,又无意识的向后退了一小步。

看他仍旧站在祭坛上纹丝不动,我又小心翼翼的目光下移,瞟向他身上穿的玉衣。

他覆盖全身的玉衣非常完整,几乎没有看到一块玉片脱落,并且非常贴身,就像是一块块嵌在皮肤上,表面带着很深的黑沁,还雕刻着繁杂的纹饰,当手电光照射上去,玉片的底层又隐约透出红色的血沁。

这大概率是外面覆盖着腐草,里面紧贴身体,才会让玉衣出现这种里外不同的黑红双色沁。

根据我的直觉和经验,这‘正主儿’身上穿的金缕玉衣,应该不是单纯为了彰显生前身份的一种葬制。

两千多年的尸体,刀捅下去还会流血,这八成跟他身上穿的这件玉衣有关。

既然刀捅下去会流血,这可就不是一般的防腐了,至于会不会动,有没有攻击性,我暂时也不能确定。

至少现在过了好几分钟,他笔挺的站在祭坛上,宛若一尊雕塑,还没有看到有动弹的迹象。

他不动,我也不敢轻易主动上去,紧攥着破凶刀的手心直出汗,就这么一人一尸隔着三四米的距离对立着,椁室里的空气仿佛在此时都被完全的凝固,时间被静止定格住。

“小守儿,搞定了没?”

椁室里陷入死寂,没了半丁点的动静,这让地面上的杨老大显得极其不安,不断的问我这里的情况。

“还没……”我蠕动着喉结,带着唯恐声音太大,会把这正主儿给惊扰的心理,下意识捏着嗓子把声音压沉:“别急,要是有问题我再扯呼……”

杨老大又在地面上喊道:“用不用我下去帮忙,这地方不能多待,咱们最好速战速决!”

我双眼全程紧盯着祭坛上的‘正主儿’,特意加重语气提醒道:“你不要下来,在上面守好了,注意那个姓刘的老头儿!”

现在已经听不到赶尸铃声了,如果杨老大这个时候下来帮忙,刘敬山再摸过来的话,几乎不用吹灰之力,就能把我们全部活埋在这儿。

所以这下面无论发生什么情况,我一个人应付不了,最多也就是赶紧让杨老大拽着绳子把我拉上去,盗洞口是无论如何也绝对不能少了人守着的。

杨老大自然也明白我的意思,立即笃定的回应道:“上面你尽管放心,不用多想!就他一个弓腰驼背的老头儿,我能……”

有杨老大守着盗洞口,我也确实放心,其实杨老大话没说完,我都能猜得到,他后面要说的是最少能打他十个,这都还是往少了说的。

然而正当我心里这么想着,杨老大的话也确实没说完,刚说到“我能……”后面就戛然断了,变成了就像是被捂住口鼻发出“呜呜”沉闷鼻音,同时还感觉到绑在腰上的绳子在跟着来回乱颤。

这突如其来的状况瞬间让我警铃大作,心里骤然跳出一个不祥预感,也不顾上会不会惊扰到祭坛上站着的‘正主儿’,立即扯着嗓子暴喊了一声:“老杨……老杨!上面什么情况?”

“老杨,赶快回个话!老杨……”

椁室里回荡着我情急的暴喊声,顺着盗洞往地面上传,但却没有得到杨老大的开口回应,只有像是被捂住口鼻发出挣扎的沉闷“呜呜”声从地面传下来,还有绑在我腰上的绳子一松一紧的乱颤,以及碎土从盗洞口落下来的窸窸窣窣声。

坏了!出事儿了!

这迹象让我心里骤然爆发出一个极其强烈的直觉,杨老大在上面出事儿了,而且情况还十分紧急!

这也让我彻底方寸大乱,也顾不上站在祭坛上的‘正主儿’,赶紧扭身拔腿跑到黑洞的下面,拿着手电顺着黑洞往上照,嘴里不断的大喊:“老杨……老杨……”

因为盗洞几乎是垂直的,我昂头隐约能看到地面上的灯光在乱晃,像是在缠斗,蹬着盗洞口的碎土哗啦啦的往下掉,杨老大挣扎的“呜呼”声越来越弱。

这明显是杨老大在上面被人偷袭了!

可会是谁这个时候过来?

杨老大职业的警觉性很高,怎么会被猝不及防的偷袭?

按理说不应该是刘敬山才对,那个弓腰驼背的老头儿枯瘦如柴,怎么可能会是杨老大的对手,就算是高人不露相,以杨老大的体格和力量,也不至于全程被捂着嘴吧?

并且杨老大身上还带着枪呢,看这情况好像连枪都没能拔出来!

听着杨老大在地面上越来越弱的呜呼声,我也来不及再去多想,满脑子只有一个上去救人的念头,立即收紧绳头,使出浑身力气,抓着绳子就往上爬。

刚爬了不到两米高,随着地面上又传来“嘭”的一声闷响,像是石头砸在了什么东西上面,紧接着杨老大的挣扎呜呼声就彻底被遏止。

这“嘭”的一声闷响仿佛也重重的砸在了我的心头上,更是让我心里猛地一沉,一股怒火直冲头顶。

但在这种情况下我克制着怒火没有去骂,骂也没有用,说不定会更加激怒上面的人对杨老大下死手,只能先斡旋的大喊:“上面的前辈,咱有话好说,都是奔着财来的,下面的东西全让给你,别下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