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毫不怀疑,只要自己再生出半点异心,那个端坐在房间里的恐怖存在,真的会让他们魂飞魄散!
彻底从这个世界上被抹除!
屋顶之上。
死寂一片。
林霜的身体一软,从半空中踉跄着落下,脚下的瓦片发出一声轻响。
那道护住她性命的灰色光盾,早已消失。
她那张苍白如纸的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惊悸。
胸口依旧在撕裂般地作痛,她捂着胸口,喉咙里发出破风箱似的喘息声。
她死死地盯着那三名黑衣刺客。
那三人还保持着跪伏的姿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禁锢在半空,像三条被钉死的野狗,连一根手指头都动弹不得。
她的心神剧震,掀起滔天骇浪!
结束了?
这就……结束了?!
那三个将自己逼入死境,差一点就让自己身死道消的旧天庭顶尖死士……
在那个男人面前,竟然连让他站起来的资格都没有?
林霜僵硬地转过头,望向客栈里那间依旧透着微弱光芒的房间。
这一刻,她心中那股名为“敬畏”的情绪,被无限放大,几乎要撑爆她的心神!
紧接着,一股灼人的热流猛地冲上脸颊,让她羞愤欲绝!
是羞愧!
自己,还是太弱了!
弱到连给他挡下第一波骚扰的资格都没有!
甚至,还需要他在修复神炉的关键时刻,分心来救自己!
自己……
简直就是个累赘!
林霜的贝齿狠狠咬住下唇,一股血腥味瞬间在口腔中弥漫开来。
这点疼痛,却让她混乱的思绪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
不甘!
决然!
她不能再这么弱下去了!
绝不!
扑通一声!
林霜双膝一软,竟朝着那间亮着灯火的房间,重重地跪了下去!
她深深地低下头,一字一句,在心中立下血誓。
“从今往后,我林霜,愿为君上……手中最锋利的剑,脚下最坚实的盾!”
“若再有今日之事,我宁可神魂俱灭,也绝不再让君上……分心片刻!”
而那三名被禁锢在半空中的刺客,依旧保持着那个屈辱的姿势,一动不动,等待着那未知的,却必然无比恐怖的……宣判!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彻底冻结。
那三名黑衣刺客,就那么以一种,最屈辱,最卑微的姿态,被死死地,禁锢在半空之中。
朝着客栈的方向,五体投地。
一动,不敢动。
他们心中的恐惧,已经攀升到了顶点,甚至,淹没了那来自肉身与神魂的双重剧痛!
他们能感觉到,那道,仅仅凭借一道气息,就将他们彻底碾压的恐怖意志,正在,缓缓地,从他们的神魂之上,抽离。
那感觉,就像是压在头顶的整片天穹,被挪开了一丝缝隙。
一丝,可以让他们,苟延残喘的缝隙!
几乎是在那股禁锢之力,彻底消散的瞬间!
禁锢之力骤然一松。
扑通!扑通!扑通!
三道人影,再无任何支撑,直挺挺地从半空砸落!
沉闷的肉体撞击声,伴随着屋顶瓦片的爆裂声,在死寂的夜色中炸开!
骨头断裂的剧痛,顺着脊椎疯狂上涌!
可这足以让任何一个修士痛到昏厥的重创,此刻却无法在他们脑中掀起半点波澜!
只有一个念头!
一个已经化作风暴,要撕裂他们神魂的念头!
跑!
跑!跑!跑!
离那个客栈!离那个房间!离那个男人!
越远越好!
三人甚至顾不上去压制喉头翻涌的腥甜,手脚并用地从碎瓦堆里弹起,姿态狼狈到了极点!
他们哪里还有半点旧天庭顶尖死士的影子。
分明就是三只被彻底吓破了胆,连滚带爬的野狗!
他们想催动魔气,想御空而行,想用平生最快的速度逃离这片让他们神魂战栗的地狱!
可体内,空空如也!
丹田之中,那苦修千年的魔气,早已被那道恐怖意志冲刷得一干二净!
神魂之上,更是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崩碎开来!
他们被废了!
仅仅一道气息,就废了他们三个顶尖死士!
“噗!”
为首的刺客,在踉跄奔逃中,猛地喷出一大口黑血。
黑血之中,竟夹杂着点点破碎的金色光点!
那是他神魂本源的碎片!
他的脸上,再无半分血色,只剩下无尽的惊骇与茫然。
“他……他到底……”
一句话,根本说不完整。
三人不敢有片刻停留,疯了一样地消失在了夜幕的尽头,只留下那句在寒风中被吹得支离破碎的、绝望的呢喃。
此刻,他们完全是凭借着,那被无数次残酷训练,磨砺出的,最原始的求生本能,在疯狂的,压榨着自己肉身的,最后一丝潜力!
“嗖!嗖!嗖!”
三道狼狈不堪的黑影,化作了三道离弦之箭,不顾一切地,遁入了,那无边的夜色之中!
那速度,甚至比他们来的时候,还要快上三分!
其中一名刺客,在慌乱之中,身体猛地一个踉跄,险些再次摔倒。
他怀中的某样东西,因为这个剧烈的动作,被甩了出来。
“叮零……”
一声极其轻微的,几乎微不可闻地脆响,在寂静的屋顶上,响起。
一枚通体漆黑,只有指甲盖大小的残破令牌,掉落在了瓦片之上,翻滚了两圈,最终,静静的,停在了那里。
月光,洒落而下。
令牌之上,那个古朴的,充满了铁血与杀伐之意的“天”字,闪烁着,一抹微弱而诡异的光泽。
然而,那仓皇逃窜的刺客,对此,却毫无察觉。
他的脑海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逃!
很快,三人的身影,便彻底消失在了黑暗的尽头。
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屋顶之上,再次,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剩下,那冰冷的夜风,在缓缓吹拂。
以及……
林霜那,略显急促的,压抑的喘息声。
危险,解除了。
那三个,让她一度陷入绝望死境的恐怖刺客,就这么,被吓破了胆,连滚带爬地,逃走了。
而那个男人,从始至终,甚至,连房门都没有出!
林霜缓缓地,直起了身子。
她捂着自己的胸口,那里的剧痛,虽然已经减轻了许多,但依旧有一股阴冷的,如同跗骨之蛆般的力量,在她的识海深处,盘踞着,不断地,侵蚀着她的神魂本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