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珩的救援队来得比预计的早。
当疗养院主楼传来爆炸声时,周愤刚把孩子推进管道。他回头看见宁珩带着山庄的精锐从正门强攻,李虎的燃烧瓶在庭院里炸出火墙,红蝎的狙击枪精准点射着每个窗口的敌人。
“妈的...”周愤咧嘴笑了,金牙上沾着血,“就知道你会来。”
宁珩的伤还没好利索,但开枪的手稳如磐石。他打空弹匣,顺手接过林霜扔来的步枪,三发点射击毙了扑向周愤的怪物。
“地下清空了?”
“八个活的。”周愤把孩子们推向山庄的人,“还有二十多个...在罐子里。”
宁珩的眼神瞬间变冷。他看向主楼顶层那个亮着灯的房间,金丝眼镜的反光时隐时现。
顶层实验室比地下更令人作呕。
墙上贴满了儿童脑部扫描图,每张都用红笔标注着“a波异常”。操作台上散落着沾血的束缚带和骨锯,冷藏柜里排列着数十支血清试管。
陈明远背对着门,正在销毁电脑数据。听到破门声,他从容地转过身,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带着诡异的满足感。
“宁指挥。”他微笑着举起试管架,“你来得正好,7号实验体的血清刚刚...”
宁珩的子弹打碎了他右肩。
“这一枪为迟霆。”
第二枪打穿左膝。
“这一枪为孩子们。”
陈明远瘫在血泊里,却还在笑:“你根本不明白...这些抗体意味着什么...”
宁珩的第三枪直接轰碎了他的金丝眼镜。
“这一枪为人类。”
焚烧疗养院用了整整五桶柴油。
宁珩亲自点燃主楼,火焰顺着窗帘窜上穹顶。红蝎带着孩子们先撤,秦凯和林霜负责垫后。
周愤站在庭院中央,看着那些被铁链拴住的实验体在火中哀嚎——他们的叫声越来越像人类,最后竟有人喊出了“妈妈”。
“走吧。”宁珩拍拍他肩膀,“结束了。”
周愤却走向西侧的焚化炉。炉门半开着,里面堆满小尺寸的骨骸。他在骨灰中翻找许久,终于捡起个烧变形的金属物件——迟霆手表的零件。
“不。”他把零件揣进怀里,眼里映着冲天的火光,“这才叫结束。”
返程的路上,吴小雨一直抓着周愤的衣角。
女孩的脉搏很弱,但还活着。宁珩查看过每个孩子的情况后,把最后半壶水给了周愤:“回去后怎么安排?”
“地窖扩建。”周愤灌了口水,看向远处山庄的轮廓,“魏策得加把劲了。”
林霜正在教孩子们玩\"看见什么说什么\"的游戏。轮到吴小雨时,女孩指着天边的晚霞,小声说:“爸爸...”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霞光把归途染成血色,但山庄的炊烟已经清晰可见。围墙上的哨兵发现了他们,欢呼声惊起一群飞鸟。
周愤把迟霆的机械零件挂在脖子上,金属贴着他心口,随着脚步微微发烫。
宁珩突然停下,转向众人:“记住,今天的事一个字都别往外说。”
他特别看了眼红发女孩:“尤其是抗体的事。”
孩子们懵懂地点头,而大人们心照不宣地沉默。末世里最危险的从来不是行尸,而是人心深处永不熄灭的贪婪。
山庄大门敞开时,司媛正带着妇女们熬粥。
秦悦冲过来接孩子,白大褂上还沾着昨夜手术的血迹。她检查吴小雨的瞳孔时,女孩突然抓住她听诊器:“医生姐姐...有个绿眼睛的哥哥让我带话...”
秦悦的手猛地僵住。
“他说...别找他。”吴小雨的声音越来越小,“他说...你们看到的东西...不是他...”
周愤的眼睛骤然收缩。他想起迟霆笔记本上的最后一句话,突然明白那根本不是警告——
而是忏悔。
清晨的雾气还未散尽,搜刮队的轮胎已经碾过破碎的柏油路。
宁珩坐在副驾驶,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迟霆留下的机械零件——现在它被焊在了步枪托上,成了某种特殊的护身符。
后座的周愤正在教刘威保养手枪,独眼里映着少年笨拙却认真的动作。
“商场在第三个路口右转。”林霜展开泛黄的地图,“去年洪水淹过地下室,但二楼以上应该完好。”
商场外围比想象中更破败。
曾经的玻璃幕墙只剩下锯齿状的残片,像巨兽的獠牙。秦凯踹开扭曲的消防门时,锈蚀的铰链发出刺耳的呻吟。
大厅里散落着腐烂的购物袋和干涸的血迹,自动扶梯上横着具风干的尸体,工作牌上“值班经理”的字样依稀可辨。
“先找药品和工具。”宁珩压低声音,“周愤带刘威去东区,林霜跟我上二楼。”
他们刚分散开,刘威就踢到了警报线——一串空易拉罐哗啦啦滚落,在死寂的商场里如同惊雷。
二楼的运动用品区像是被飓风扫过。
货架横七竖八地倒着,登山绳和帐篷被洗劫一空。林霜在收银台后面发现了半箱被遗忘的蛋白棒,包装袋上长着霉斑。
“还能吃。”她擦掉霉斑闻了闻,塞进背包。
宁珩突然按住她肩膀。
楼下传来金属碰撞声,接着是刻意放轻的脚步声——至少四个人,穿着硬底靴子。周愤的鸟哨声从远处传来,三短一长,危险信号。
双方在化妆品区狭路相逢。
对方五人,领头的是个戴摩托头盔的女人,手里的砍刀缠着防滑布。她身后有个少年正用自制长矛指着刘威的咽喉,矛尖距离皮肤不到两厘米。
“栖云温泉山庄的?”头盔女的声音闷在面罩里,“滚回你们地盘去。”
周愤的眼睛眯了起来。
他注意到对方背包里露出半截抗生素盒子,而少年腰间别着的正是迟霆同款的机械零件。
“商场没主。”宁珩上前半步,“各拿各的。”
空气凝固了几秒。
头盔女突然掀开面罩——她右脸有道贯穿伤,笑起来时像裂开的石榴:“行啊,但药品区归我们。”
诡异的和平持续了二十分钟。
林霜在货架间隙监视着对方,手指始终没离开扳机。那少年似乎对刘威很好奇,时不时偷瞄他胸前的猎枪子弹吊坠。
“想要?”刘威突然开口,吓得少年一哆嗦,“拿东西换。”
少年犹豫片刻,从兜里掏出个生锈的Zippo打火机。交易在沉默中完成,两人甚至默契地背对背警戒,像认识多年的搭档。
“小鬼倒是会来事。”周愤轻声嗤笑,正往背包里塞五金工具。
他的眼睛始终没离开对方那个背着复合弓的瘦高个——那人走路姿势很怪,像是左腿比右腿短一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