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珩环顾四周,山庄的幸存者们挤在东区空地上,脸上写满了恐惧和绝望。
他们中许多人失去了亲人,更多人失去了唯一的住所。d区曾是山庄最安全的核心区域,现在却成了最大的坟墓。
“伤亡情况?”宁珩哑着嗓子问。
红蝎摇摇头:“至少三十人没逃出来,还有二十多人受伤...其中可能有被咬的。”她压低声音,“我们得检查每个人,把可疑的隔离起来。”
宁珩点点头,感到一阵眩晕。
他这才注意到自己肩膀上的划伤已经开始发烫。
“宁哥!你受伤了!”阮玉惊呼道。
宁珩勉强笑了笑:“只是擦伤。”但他知道这不是真的。他看了看周围惊恐的幸存者们,又看了看还在燃烧的d区,做出了决定。
“红蝎,从现在起,你负责山庄的指挥。”他平静地说,“把所有受伤的人都隔离在东仓库,包括我。”
红蝎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恐:“不,那只是抓伤,不一定会...”
“执行命令。”宁珩打断她,然后转向阮玉,“你跟着红蝎,听她的话。如果...如果我没事,明天早上我就出来。”
阮玉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咬着嘴唇点了点头。宁珩摸了摸她的头,然后转身走向东仓库,那里已经聚集了十几个不同程度的伤者。
仓库门关上的瞬间,宁珩靠着墙滑坐在地上。
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变成那些怪物,但他知道,今晚的山庄已经失去了太多。而天亮后,等待幸存者的将是更加艰难的日子。
远处,d区的火焰仍在燃烧,将夜空染成血红色。更远处,似乎有某种有节奏的哨声在黑暗中回荡,像是某种不祥的预兆。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红蝎的眼皮已经沉重得像灌了铅。
她拄着长矛站在d区入口处,看着那道隔断火墙逐渐熄灭,只剩下几缕青烟袅袅上升。身后,十几个战斗组成员同样疲惫不堪,却仍紧握着武器,死死盯着那片焦黑的隔离区。
“红姐,你去休息会儿吧。”一个年轻战士递来水壶,声音嘶哑,“我们守着就行。”
红蝎摇摇头,接过水壶抿了一口。
冷水滑过喉咙,带走了些许疲惫。
“再等等,等宁珩...”她话没说完,突然听到东仓库方向传来骚动。
转头看去,宁珩正大步走来,身后跟着阮玉和几个战士。
晨光中,他肩膀上的绷带格外显眼,但步伐却坚定有力。红蝎心头一松,差点没站稳。
“检查过了?”她迎上去,眼睛紧盯着宁珩的脸色。
“只是皮外伤。”宁珩活动了下肩膀,“东仓库里十七个伤者,三个已经...处理了,剩下的暂时安全。”
红蝎注意到他说“处理”时嘴角的抽动,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她没再多问,只是递过一把磨好的长刀。“火快熄了,里面还有动静。”
宁珩接过刀,转向身后的战士们。
李虎——一个膀大腰圆的壮汉已经带着十来个全副武装的战斗组成员列队等候。他们脸上都带着彻夜未眠的疲惫,但眼神却异常清醒。
“d区必须清理干净。”宁珩的声音不大,却让每个人都挺直了脊背,“我们分成三组。红蝎带人守住出口,李虎负责左侧区域,我带人走右侧。记住,任何会动的东西,都必须确认彻底死亡。”
阮玉突然上前一步:“我也去。”
宁珩皱眉:“这不是儿戏。”
“我妈妈还在里面。”阮玉的声音很轻,却像刀子一样锋利,“我知道怎么用刀,昨晚你看到了。”
宁珩看着她通红的眼睛和紧握短刀的手,最终点了点头。“跟紧我,一步都不许离开。”
就在这时,一阵刺耳的刮擦声从d区内传来。
所有人瞬间绷紧了神经。
火墙已经完全熄灭,焦黑的木栅栏后,隐约可见晃动的影子。
“行动!”宁珩一声令下,战斗组立刻分成三队。
红蝎带着五人守在入口处,架起长矛组成防线;李虎的小队从左侧破开一处围墙缺口进入;宁珩则带着阮玉和另外四名战士,缓缓推开已经烧得变形的d区大门。
门轴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一股混合着焦糊与腐臭的热浪扑面而来。
阮玉捂住口鼻,强忍住干呕的冲动。眼前的d区已不复昨日模样——大半木屋烧得只剩骨架,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焦黑的尸体,有些还在冒着青烟。
“小心脚下。”宁珩低声提醒,“有些可能只是被烧昏了,还没死透。”
话音刚落,右侧一堆灰烬突然炸开,一个浑身焦黑的人形猛地扑向最近的战士。
那战士反应慢了半拍,眼看就要被扑倒,一道寒光闪过——阮玉的短刀精准地刺入那东西的眼窝,刀尖从后脑穿出。
“谢...谢谢。”战士惊魂未定地喘着气。
宁珩赞许地看了阮玉一眼,女孩的手在微微发抖,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他打了个手势,小队继续向前推进。
每走几步就会遇到一两个被烧得半熟的行尸,有的还能活动,有的已经死透。
宁珩让队员们用长矛挨个捅刺头部,确保彻底死亡。越往里走,场景越发惨烈——有些居民显然是在睡梦中被烧死的,蜷缩在床铺的灰烬里;有些则被啃食得只剩骨架,散落在逃生的路上。
“前面就是我妈妈的屋子。”阮玉突然停下脚步,声音哽咽。
宁珩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那间小屋已经烧塌了一半,门口躺着一个人形——正是昨晚他亲手了结的阮玉母亲。
尸体还算完整,只是被烟熏得发黑。
“你在这等着。”宁珩按住阮玉的肩膀,“我去处理。”
“不。”阮玉挣脱他的手,“我自己来。她...她不会想变成那样。”
宁珩想反对,但看到阮玉决绝的眼神,最终只是点了点头,带着其他队员稍稍退开,给她留出空间。
阮玉深吸一口气,走向母亲的尸体。
她跪下来,轻轻拂去母亲脸上的灰烬,眼泪无声地滑落。“对不起,妈妈...”她低声呢喃,举起短刀,却迟迟下不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