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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趣网 > 其他类型 > 今夜入梦诱你 > 第509章 密室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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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九章 密室低语**

冰冷、潮湿、带着浓重铁锈和尘埃腐朽气息的空气,如同粘稠的毒雾,死死地包裹着沈知意残存的意识。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像在吞咽冰冷的沙砾,刮擦着灼痛干裂的喉咙。身体仿佛沉在万载寒冰的湖底,刺骨的寒意从每一寸皮肤、每一道伤口渗入骨髓,冻僵了血液,麻木了神经。只有左臂和侧肋传来的、如同被无数钢针反复穿刺的钝痛,以及右手掌心那持续不断的、如同跗骨之蛆般的灼烫感,还在顽固地提醒着她——她还活着。

活着,却如同坠入无间地狱。

沉重的眼皮像是被焊死,无论她如何挣扎,都无法睁开。眼前只有一片混沌的、不断扭曲旋转的黑暗。黑暗中,无数破碎的、带着血色和尖啸的画面疯狂闪现:医院惨白刺眼的走廊、清洁工那双毫无感情的眼睛、面具人冰冷的目光、破碎的玻璃窗、冰冷的雨水、垃圾堆令人窒息的恶臭、引擎的咆哮、子弹的呼啸……最后定格在傅砚辞那双燃烧着地狱怒火、却又在最深处藏着恐惧裂痕的眼眸!

傅砚辞……

他在哪?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她猛地想挣扎,想呼喊,但身体如同被无形的锁链死死捆缚,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喉咙里只能发出如同破旧风箱般的、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嘶声。

就在这时,一种奇异的触感从身体各处传来。

不是冰冷的地面。是某种相对柔软、带着微温的织物触感。身下是……床垫?虽然依旧坚硬冰冷,却隔绝了直接的地气寒气。

更强烈的感觉来自左臂和肩膀。一种持续的、冰凉的按压感,伴随着极其细微的、如同蚊蚋叮咬般的刺痛,正从那些伤口传来。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触碰她的伤口?动作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精准和稳定。

是谁?!

是那些面具人吗?!他们抓住了她?!

巨大的惊恐让沈知意残存的意识爆发出最后的力量!她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

视野一片模糊,如同蒙着厚重的水雾。只有惨白、冰冷的光源从上方投射下来,在视线里形成刺眼的光晕。她只能勉强分辨出头顶是粗糙的、布满锈迹和冷凝水珠的灰色金属天花板,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消毒水、铁锈和一种……极其微弱的、类似臭氧的电子设备气味。

不是医院…也不是那个冰冷的银灰色安全屋…这里是哪里?!

她艰难地、极其缓慢地转动僵硬的脖颈,试图看清周围。

视线所及,是狭窄逼仄的空间。墙壁同样是粗糙的金属板,布满了斑驳的锈迹和岁月侵蚀的痕迹。角落里堆放着几个蒙尘的、印着褪色红十字的木箱。旁边是一张简陋的金属折叠桌,上面摆放着一盏亮度可调的应急灯(正是惨白光线的来源),几瓶消毒药水、打开的绷带卷、以及一些散落的、闪烁着寒光的医疗器械——镊子、剪刀、缝合针线……甚至还有一小袋暗红色的液体,正通过一根透明的细管,连接在她裸露的右臂上!

输血?!

沈知意混沌的意识捕捉到这个信息,心头剧震!她猛地看向自己的右臂。

手臂上的污泥和大部分血污似乎被清理过,露出了下面青紫交加的擦伤和几道较浅的划痕。一条医用压脉带绑在她肘窝上方,一根细长的针头刺入静脉,暗红的血液正顺着透明的管路,缓缓流入她的血管。而她的左臂,被小心地用夹板和绷带固定在身侧,虽然依旧肿胀疼痛,但那种扭曲错位的剧痛感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复位后的钝痛和一种被妥善固定的支撑感。

肩膀处那道最深的伤口,似乎被重新处理过,覆盖着洁白的纱布,边缘渗出的血迹也变成了淡淡的粉红。

是谁在救她?傅砚辞吗?

这个念头刚升起,视线终于艰难地聚焦到了床边那个俯身忙碌的身影上。

高大的身影挡住了部分光线,投下浓重的阴影。他穿着那件被雨水打湿、沾染了污泥和暗红血迹(不知是她的还是别人的)的黑色大衣,袖口挽到肘部,露出线条紧实的小臂。骨节分明的大手上,正戴着沾着碘伏颜色的医用橡胶手套。一只手套着镊子,稳稳地夹着一块浸透了碘伏的棉球,正一丝不苟地、带着一种近乎刻板的精准,擦拭着她手臂上一道较深的擦伤边缘。另一只手则用无菌纱布轻轻按压着棉球周围的皮肤,防止碘伏流到别处。

动作专注、稳定、甚至可以说得上专业。但那股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冰冷到极致的气息,却比这地下密室的寒气还要刺骨。

傅砚辞!

真的是他!

沈知意张了张嘴,想喊他的名字,喉咙却只能发出“嗬…嗬…”的破音。

她的动作和微弱的声响,立刻惊动了床边的人。

傅砚辞擦拭的动作猛地一顿。他缓缓抬起头。

应急灯惨白的光线,毫无保留地打在他脸上。

沈知意的心脏在看清他面容的瞬间,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紧!

那张俊美无俦、曾经让她心悸不已的脸,此刻却如同被寒冰冻结!眉骨上方,一道新鲜的、皮肉翻卷的伤口正缓缓渗出暗红的血珠,顺着锋利冷硬的脸颊轮廓滑落,在下颌处凝成一滴,最终滴落在他黑色的大衣领口,晕开一小片更深的暗色。伤口边缘沾染着灰尘和细小的碎石屑,显然是不久前留下的。

而更让沈知意感到窒息的是他的眼神。

那双深邃的眼眸,此刻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里面没有任何劫后余生的庆幸,没有关切,甚至连之前的暴戾和焦灼都沉淀了下去,只剩下一种令人心胆俱裂的、冰冷到极致的审视!那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又如同法官审视罪证的利刃,一寸寸刮过她苍白惊恐的脸,最终,死死地钉在了她紧握的右手上!

不,更准确地说,是钉在了她右手紧握的、那枚即使在她昏迷中也未曾松开的U盘上!

那枚U盘,此刻依旧在她汗湿冰冷的掌心,闪烁着微弱却固执的暗红色光芒!像一颗嵌入血肉的不祥宝石!

傅砚辞的目光接触到那暗红光芒的瞬间,瞳孔深处似乎有极寒的冰风暴在凝聚!那眼神里蕴含的复杂情绪——警惕、疑虑、审视,甚至……一丝难以言喻的、被深深刺痛的寒意?——浓烈得几乎化为实质的冰锥,狠狠刺向沈知意!

沈知意被他看得浑身发冷,巨大的恐惧和委屈瞬间涌上心头。她想解释,想告诉他这U盘是徐夫人临死前塞给她的,想告诉他她什么都不知道……但喉咙如同被堵死,只能发出更加急促和痛苦的喘息,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混合着脸上的污迹滑落。

傅砚辞的视线从U盘缓缓移回她的脸,看着她无声的泪水和眼中浓重的恐惧与委屈。他紧抿的薄唇没有丝毫松动,下颌线绷紧如刀削。他沉默着,没有说一句话。只是那双冰冷审视的眸子,在看到她泪水滑落的瞬间,似乎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几乎无法捕捉的波动,快得如同错觉。

他移开了目光,不再看她。重新低下头,将注意力放回她手臂的伤口上。手中的镊子夹起新的碘伏棉球,继续之前被打断的消毒工作。动作依旧精准、稳定,甚至比之前更加一丝不苟,仿佛刚才那冰冷的对视从未发生。

冰冷的棉球再次触碰伤口边缘,带来熟悉的刺痛和凉意。沈知意身体本能地一颤。

这一次,傅砚辞的动作似乎……极其细微地顿了一下?按压着无菌纱布的手指,力道似乎也……放轻了那么微不足道的一点点?

但这细微的变化转瞬即逝。他很快又恢复了那种近乎冷酷的专注和稳定。仿佛他处理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件需要精密维修的破损仪器。

冰冷的沉默再次笼罩了狭小的密室。只有碘伏棉球擦拭皮肤的细微声响、沈知意压抑痛苦的喘息和断断续续的抽泣声、以及那枚U盘发出的、如同垂死毒蛇般“滋啦…滋啦…”的低鸣。

时间在压抑中缓慢流逝。傅砚辞处理完手臂的擦伤,又检查了她肩膀的缝合处,确认没有再次崩裂。他拿起干净的绷带,开始小心地为她左臂的固定夹板做最后的缠绕加固。

他的手指隔着薄薄的橡胶手套,不可避免地偶尔会触碰到她手臂冰凉的皮肤。每一次触碰,都带着手套特有的微凉和橡胶的涩感,如同电流般激起沈知意一阵细微的战栗。她不敢再看他,只能死死地盯着头顶那片布满锈迹和冷凝水的天花板,任由泪水无声地流淌。

就在傅砚辞完成左臂固定,准备剪断绷带时——

“咳…咳咳咳……” 沈知意喉咙一阵难以抑制的剧烈痒意,让她猛地咳嗽起来!身体因为咳嗽而剧烈震动,牵扯到全身的伤口,尤其是侧肋和肩膀,痛得她眼前发黑,几乎再次晕厥过去!喉咙里涌上浓重的血腥味!

傅砚辞剪绷带的动作猛地停下。他迅速放下剪刀,一手稳住她因为咳嗽而颤抖的身体,另一只手拿起放在旁边金属桌上的一个军用水壶。

他拧开壶盖,里面是温热的、冒着丝丝白气的清水。

“喝水。” 他命令道,声音依旧冰冷生硬,听不出任何情绪。他将壶口凑到沈知意干裂出血的唇边。

沈知意如同濒死的鱼,本能地张开嘴,贪婪地汲取着那温热的液体。温热的水流滑过灼痛的喉咙,带来一丝短暂的抚慰。她呛咳着,贪婪地吞咽着。

傅砚辞稳稳地端着水壶,控制着水流的速度,避免她呛到。他的目光落在她因为咳嗽和吞咽而微微起伏的脖颈线条上,看着那苍白皮肤下脆弱的血管,眼神幽深难辨。

几口温水下肚,喉咙的灼痛和血腥味似乎被压下去一些。咳嗽渐渐平息。沈知意无力地靠在简陋的枕头上(似乎是傅砚辞用叠起的大衣临时充当的),大口喘着气,意识因为刚才的剧痛和咳嗽而变得更加模糊混沌。

身体的极度疲惫和精神的巨大冲击,如同沉重的磨盘,碾碎了她最后的清醒。冰冷的寒意和伤口的钝痛再次占据了上风。视线又开始模糊,头顶惨白的光晕在眼前晃动、旋转……

就在她意识即将再次沉入黑暗深渊的边缘,一些破碎的、不受控制的音节,如同梦呓般,从她干裂的唇间,极其微弱地、断断续续地逸出:

“…冷…好冷……”

“…血…都是血…”

“…林叙…林叙…”

“…不是…不是自杀…徐阿姨…她…她看到了…”

“…U盘…是…钥匙…也是…毒…”

“…傅…砚辞…”

“…别…别丢下我…”

她的声音低弱得如同蚊蚋,破碎得不成句子,充满了恐惧、痛苦、迷茫和一种深入骨髓的依赖。

傅砚辞端着水壶的手,在她吐出“林叙…不是自杀…”的瞬间,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水壶里的水面微微晃动。

他深邃冰冷的眼眸,如同被投入石子的寒潭,骤然掀起一丝剧烈的涟漪!那里面翻涌的,不再是单纯的审视和冰冷,而是瞬间炸开的惊疑、震怒、以及一种被触及最深禁忌的、近乎暴戾的杀意!

他猛地低头,目光如同淬了毒的冰锥,死死钉在沈知意那张因高烧和痛苦而泛起不正常潮红、布满泪痕和污迹的脸上!

她刚才说什么?!

林叙…不是自杀?!

徐夫人看到了?!

U盘是钥匙…也是毒?!

这些破碎的呓语,如同惊雷,狠狠劈在傅砚辞紧绷的神经上!每一个字都蕴含着足以颠覆他之前所有认知的、爆炸性的信息!

沈知意却对此毫无所觉。她紧闭着眼,眉头痛苦地紧锁着,身体因为寒冷和疼痛而不停地颤抖,破碎的呓语还在断断续续地从唇间溢出:“…冷…傅砚辞…别走…”

傅砚辞眼中的惊涛骇浪在瞬间被他强行压下,重新冻结成一片深不见底的寒冰。但那冰层之下,翻涌的暗流却更加汹涌澎湃!

他沉默地将水壶盖拧紧,放在一边。然后,他伸出手,动作带着一种与其说是轻柔不如说是僵硬的克制,将盖在她身上那件充当被子的、他自己的黑色大衣,往上拉了拉,尽量裹紧她冰冷颤抖的身体。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了她紧握的右手,落在了那枚闪烁着暗红光芒的U盘上。这一次,那眼神里的审视,变得更加锐利,更加深沉,仿佛要穿透那冰冷的金属外壳,看清里面隐藏的所有秘密和……致命的毒药。

狭小冰冷的密室内,只有应急灯惨白的光线,沈知意痛苦的低喃和沉重的呼吸,U盘垂死的“滋啦”声,以及傅砚辞那如同亘古寒冰般、沉默而压抑的凝视。

真相的碎片,如同带血的玻璃,散落在昏迷的呓语和闪烁的红光之中。而前路的黑暗,似乎更加浓重,也更加……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