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浔没有正面回答,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嗯。”
萧时桉看着她的侧脸,眼神隐约变了。他不知道那段经历她经历了多少,但他知道,她现在需要安静。
“要不要……出去透透气?”他轻声提议,低调得几乎没有人能听见。
清浔这才缓缓回过神,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好。”
清浔起身时,萧时桉本能地伸手扶了她一下,哪怕她只是站得有点慢。
“怎么了?不舒服?”
“没有。”清浔回头看了他一眼。
他也低头看她,一瞬不瞬,嗓音低低的:“下回多吃点。”
两人悄悄起身走出餐厅,走到阳台。
清浔靠在栏杆上,长长呼出一口气,脑子还有些混乱。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掏出手机,飞快地给昨天的来电号码发了条消息。
“小鱼在家还好吗?”
没多久,对方回了一条语音,小鱼的声音还带着睡醒的慵懒。
“姐姐,哥哥带我吃了面,我现在好好的。姐姐也要好好的!”
听到那句“姐姐也要好好的”,清浔喉咙微涩,鼻头一酸。
她把手机收回口袋,转头看向身边的萧时桉。
萧并没有急着问她什么,只是默默地站在她旁边,手揣在兜里,风吹得他额前的发丝微微乱了。
他像是不太知道怎么安慰人,又怕冒然开口会打扰她,只小声说了一句:
“以后……不用一个人硬扛。”
清浔抿了抿唇,没说话。
她忽然觉得,这一刻,有人站在她身旁,也挺好。
萧时桉二人再次回到客厅,客厅里气氛轻松愉悦,朋友们在沙发上边聊天边吃点心,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投在海边别墅洁白的地板上,像一幅精致的画。
清浔从厨房里出来,手里还捧着一杯果茶,正准备去和萧时桉并肩坐下。
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她垂眸一看,是江时序的来电。
她略有些意外,手指划开接听键。
“喂?”
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些许低哑,带着淡淡湿气般的情绪:“清浔。”
“嗯?”清浔挑了下眉,“怎么了?”
“那个……医药箱在哪?”江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但却隐隐透着一丝压抑。
“我刚刚……切菜的时候,手,好像切得有点重。”
清浔神经一绷:“你切到手了?严重吗?”
江顿了顿,语气刻意压低,但又带着一种若有似无的无助与克制。
“还好,就是……流了不少血。”
那语气听起来像是习惯了什么事都一个人处理,却又在某个时刻突然想起了她。
既像不想麻烦她,又像是在等她开口。
清浔一听,心头顿时一紧。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她声音带了点责怪,
“家里又没人,你出血了自己能处理吗?我这就回去,给你看看。”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江时序轻轻“嗯”了一声,嗓音低哑,像是刚从安静中回神。
“不是说去朋友那儿吗?不用特意赶回来。”他语气平静,仿佛真的无所谓,连呼吸都轻缓得像夜风。
“也不严重,”江轻声说着,语气像是在让她安心,又像是故意推开。
“我自己能处理,药箱在哪我都问清楚了。你回来的话……朋友那边是不是不太好交代?”
清浔却没多想,直接说:“那不一样,你受伤了,我回来看看。”
江时序指尖顿了顿,目光落在自己手心里那道不算深却被他刻意扯开的伤口上,鲜红的血还在慢慢沁出。他垂下眼睫,掩住眼中那一瞬间亮起的光。
“好,”他轻声应道,语调带着点轻描淡写的意味,“那你慢点,路上小心。”
话是这么说,嘴角却微不可察地扬了扬。
手机握在指尖,江时序坐在厨房的椅子上,望着手上那道浅浅的划痕。
切口其实很浅,连滴血都算不上,只是破了点皮,止痛贴贴上去也就没什么感觉了。
可他的手指却不动声色地停在了创口上,拇指指腹摩挲着那微微泛红的伤处,低着头,眼神幽深,像一潭在暴风来临前平静无波的湖。
他安静地坐在那儿,没有立即起身。嘴角隐隐扬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
灯光打在他漆黑的瞳仁里,他低头看着伤口,沉默了很久。那一点点血已经干了,根本看不出什么痕迹。
可他知道,太轻了。
清浔一会儿就会回家。
她那么聪明,如果看到只是划破了点皮……她会不会觉得他在演戏?
他抬手,从抽屉里重新拿出水果刀,犹豫了一秒,终究还是把创口贴揭开了。
刀刃贴上皮肤的一瞬,他皱了皱眉——并不算疼,但足够让皮肉重新裂开,渗出一小股血来。他动作轻,却精准,像是在精心“打扮”自己的一场戏。
鲜红的血顺着指节慢慢滑落,在白皙的手上蜿蜒而下。
江的眼睫微颤,深吸一口气,又重新贴上创可贴,但没压紧,让血稍稍溢了出来。
他站起身,去洗手池边把其他刀具也顺手洗干净,一切收拾得干干净净。
她还是会回来。
萧时桉终究没留住她。
清浔挂断电话后,神色间多了几分迟疑。
萧时桉正和朋友说话,余光却早就落在她身上。
他一眼就察觉出了她的异样,等朋友说完话,他便温声问:“出什么事了吗?”
清浔犹豫了下,还是说:“一个朋友在家做饭不小心割伤了手,我得回去看看。”
萧时桉轻轻“哦”了一声,像是只是简单回应,却没再立刻说话。
是江时序吗?
那个被她拍下来的人。
他低头拿起水杯,指腹摩挲着杯壁,神色看似平静,实际上掌心早已沁出了细汗。
“严重吗?”他努力控制语调,尽量让自己听起来只是关心朋友的样子。
“不知道,但他说流了挺多血……”清浔语气不算紧张,但隐约也透着几分担忧。
萧时桉微怔,笑容有些僵住,嘴角却还是勾了勾:“那要我送你回去吗?”
“不用了,我打车就行。”
清浔抬头,正好迎上萧那双疑惑又藏不住落寞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