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生抬头看了一眼。
半空中,什么都没有了,半点痕迹也没留下,仿佛什么都没有过。
危机悄然解除。
没有人知道,异族、异兽又试探了一次……
和平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异常珍贵。
“好了。”
“已经过去的事儿,你就别回头了,这儿交给我。”
独孤先生扳过了李长生的头。
郑重的交代完,一挥手。
影子悄无声息地地出现。
带走了李长生和程胜、莫水白他们。
“影子,我还有话要交代,其他人送去军部医院,联系常北斗来接人。”
李长生能够感受到。
说话的时候,独孤先生的视线始终停在他身上。
轻飘飘、沉甸甸,二人之间,像是无形之中多了一道若有似无的羁绊。
影子一把拖起陷入昏迷的莫水白,在前面带路。
李长生扛着程胜,跟在身后。
转身离开的瞬间。
李长生下意识的侧眼,刚好看到独孤先生出手。
他一挥手,庞大的精神力浩现在?然荡出,隔出了一大片的区域。
在这区域之中,一道道无形的风刃随手而动,仿佛狂风过境,瀑布甘霖,洗刷着这里的一切。
这是…不打算留下异族的半点痕迹!
!
无声而霸道!
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瞬,但那一幕已经深深印刻在了李长生的脑海之中。
甚至。
比当初看到九阶异兽蜥蜴王的时候更加震撼……
走出实验室。
大街上不少驻足围观的路人。
形形色色的男女老少,远远地看着,面上是难以掩饰的好奇还带着点的恐惧。
远远就能看到,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正好奇地看着他们。
是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
她高举着一串糖葫芦,骑在爷爷的脖子上,看热闹的时候,还不忘舔舔糖葫芦……
化了的糖浆,顺着她短肥的胳膊,滴滴拉拉落了爷爷满头。
和他的小孙女一样爱吃甜食。
一想到这儿。
李长生迫不及待地想要见见孙女还有儿子他们。
几次艰难过来,虽然死里逃生,但他总有一种恍惚的感觉,只有看到亲人,才觉得一颗心结结实实落在了实处。
“……那什么,影子组长,我们自己去医院就行了,你快去帮独孤先生吧。”
李长生随便找了个借口,想把人支开。
“……先生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只管照做,他们去医院,你跟我来。”
影子不耐地看了眼李长生,眼神带气,语气就更冲了。
?
没听说神经病会传染啊?
莫水白是研究药研究疯魔了,发神经。
虽然他不尊重,也不理解,但这个叫影子的突然来了这一句,就更奇怪了。
对上李长生莫名其妙的眼神。
影子仿佛被刺痛般低下了眼,似是憋屈到了极致,埋头闷不吭声地带路。
李长生更觉得莫名其妙,影子就好像…小孩子被抢了心爱的玩具一样闹脾气……
但他什么也没抢,何必白白受这份气?
索性也不搭理了。
很快。
程胜和莫水白并排躺在了同一辆救护车上。
只不过,程胜在担架床上,莫水白窝在的李长生和影子脚边。
一路无话。
到了医院。
李长生也想要下车,却被影子拦住了。
“你什么意思?还想绑架老头子啊?”
李长生没心思哄小孩儿。
再说了,他要哄,也是哄自家孙女,哄什么一身黑的倔驴,白费劲。
不管李长生说什么。
影子都闷着头不说话。
他一把提起地上窝着的莫水白,随手丢烂抹布一样丢了出去。
随即就关上了车门。
就这样,一路风驰电掣地又回到了议事厅。
“几个意思?还要来议事?”
李长生也有些恼火。
“你只管跟来,先生有话跟你说。”
说完这句,影子再不开口。
愣是把李长生带到无字碑前才停脚。
可影子身上那股莫名其妙的恶气,却仿佛更强了。
他站在无字碑前,静默良久。
而后小心翼翼地将李长生和常北斗踩倒的青草一根根扶起来。
一举一动,肃穆得像是在上坟。
“……”
李长生颇为无语。
转身就想一走了之,可想起独孤先生说的那句“有话说……”
还是耐着性子,等了等。
看在独孤先生出手救了程胜的份儿上。
他不跟一个小孩儿计较。
只闭目养神,眼不见为净。
“……还算有几分良心,知道敬重先烈英灵。”
影子本以为李长生走了,可脚步声在一半就停下来了。
抬头一看。
发现李长生站得笔直。微微低着头在闭眼静默,还以为他也在默哀,心里那口气总算顺了不少。
主动开了口。
?
一杆子东,一杆子西,前后不沾,八竿子打不着的话。
李长生听得更糊涂了。
“也不知道先生怎么选了你这样的老头子,衣裳破破烂烂的,就连实力也一般,拖家带口,优柔寡断……”
这话说得太酸。
影子垂手恭顺的立在无字碑前,咬牙切齿地低声说小话。
从头到脚,将李长生贬低了个遍。
就算隔着十万八千里,李长生都闻到了嫉妒羡慕的柠檬酸味儿,更何况离得这么近。
“差不多行了,别吵着人。”
李长生也算是几十年苦过来的,很知道这种心态,不温不火地提醒了一句。
有些话放在心里说烂了,没人知道,就不算事儿,但不该当众说出来,与人与己都没有好处。
“……”
影子一听这话,紧张地看了眼无字碑。
抿了抿嘴唇,不再出口狂言。
耳根子总算清净了。
李长生轻轻吐了口浊气,泥菩萨也有三分火气,影子再这么嘟嘟囔囔地嘀咕下去,他可就要动手抽人了!
曾经他也羡慕嫉妒恨过。
都是人,人心都是肉长的。
他还是穿越者,怎么也该有一些优待!
可偏偏身为武者,天赋却相当一般,资质更是相当平庸,他早起晚睡苦练几年十几年,甚至不如别人的修炼十天半个月的效果好。
酸的久了,幻想打破了,这心态也就放平了。
更何况,年纪大了还有个好处,虽然伤仲永这种事儿见多了,但屠狗辈成人雄的事儿也不少。
无字碑前,静默一片。
“不是我对你有敌意,而是但凡知道先生大计的人,都会对你有敌意。”
“先生已经等了太久,消耗得太久,不能多浪费一丝一毫,否则……”
“可他竟然在你身上留了精神力!”
“不过是划破手心的小伤,就跑来护你,实在是浪费,杀鸡焉用牛刀!”
可惜。
这片安静没持续多久,耳边再次变得聒噪起来。
“确定叫影子?不叫乌鸦?你哇啦啦半天,渴了吧?快去喝口水再来叫唤。”
李长生不耐地闭了闭眼,眉头紧皱。
董老怂当众认下罪行,自爆而亡,一切都尘埃落定。
这会儿功夫,他应该和孙女在一起,和家人在一起,而不是听这个穿着一身黑、带着面巾,满嘴酸话的黑小子抱怨。
“……你!”
影子没想到李长生开口就这么不客气。
一时气结。
指着李长生的手都抖起来了。
“你不渴我渴,去给我拿水来喝,怎么?一口一个先生,你没学着讲文明懂礼貌啊?”
“小心我告状。”
李长生毫不客气地喷完,等着影子拿水来。
“……哼!”
影子胸膛起起伏伏,气的一个鼻孔两个大,甩手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