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再考不上怎么办?”
听到郭叔叔的话,他心里头不是滋味儿,但就如刚刚所言,努力不会失败!
“那就继续考!”
“那要是还考不上呢?”
“那就不考了!”他坚定回答,心中豁然开朗,看向郭叔叔:“郭叔叔,你说过的,人的一生很长,也很短,短的还来不及反应,就过去了,长的有做不完的事情,我总不能,一辈子都去科举吧?”
“朝东继续说。”
“在应该拼的年纪,干应该拼的事儿,在该拼的时候坚持过,我又有什么不甘心的呢?天底下那么多文人,不也没考上吗?天底下那么多兵,能当将军的不也就那么点吗?塔尖儿就那么大,能上去的人也只能那么多。”
“我可以往前走,但我不能一直看着上面,要不然我会看不清自己的路。”
“嗯。”郭叔叔满脸欣慰:“好孩子,你能这样想,已经胜过太多人了。”
第三次,他依旧落榜,名落孙山的结果没有改变。
昔年跟郭叔叔说的话恍如昨日,他还记得,也明白,可要说心里好受,那是假的。
他就是心里难受,那近在咫尺的东西,太远太远了。
他好想像话本子里的男主人公一样,随随便便一考,就能成为万人追捧的新科状元。
可每回这梦一醒,他便惊觉自己还有不少题没补。
第四次,他过了乡试,与许多人一块儿入了奉天。
参加会试。
当今天子恩德,科举一年一回,也是他的最后一回。
“中了中了,朝东你中了!”
“朝东你中了!”
“恭喜恭喜啊。”
“我中了,我中了!”他笑得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我中了……”
自仁宗朝起,凡与殿试者始免黜落。过了会试,便算是半个进士,凡是参与殿试的人,都能获得进士的身份。
“恭喜恭喜。”
“侥幸侥幸。”
听着同窗们的祝贺,他笑着说:“这次已经是不敢想了,后面还有殿试,我真不知道要怎么考了,愁啊。”
回去之后,他仍不敢松懈,虽然会试夺了贡生的名次,但他希望过了殿试后,自己的名次不要太难看。
万幸,他在殿试中的名次中规中矩。
那年他衣锦还乡,大名响彻十里八乡,两边村子的人为他摆宴,接风洗尘。
可人走高了,身边的人总会有些莫名奇怪的想法。
“大川啊,你还没娶妻呀,有没有看上的姑娘?”
“是啊,我听说隔壁村……”
话都有些听不清的村长爷爷今日耳朵却好使的很,咳嗽一声,笑的见牙不见眼:“今日大家只吃饭,只吃饭啊,至于婚姻大事儿,就让郭家他们去操心吧,咱们谁都别管。”
那几人埋头不语。
他只当没有听见,不明白为何有人会问这样的问题?
他已有婚约在身,街坊邻里都知晓,那是他第二次落榜后,郭叔叔劝他允了的。
“赵姑娘家是实诚的,她家大人说,就算你考不上也没关系,他们就看中你这个人肯上进,瞧着踏实。”
他沉默不语,郭叔叔继续道:“你要是不喜欢人家姑娘,你说一声,我让你婶婶去说,也别勉强自己,别因为我们看上了就随便点头,自己想好了再说,就像你婶婶说的那样,人要是不找个欢喜的人成婚,日子过着没奔头耶。”
“叔叔,我现在……要不还是等以后吧。”
他觉得,若是没有好前程,那姑娘嫁过来会受苦。
“前程前程,前程就是在前头,不走到跟前不知道有没有的东西,别钻牛角尖儿。”
郭叔叔耐心解释起来:“有了婚约,要是你往后考上了,能省不少麻烦。”
麻烦?
什么麻烦?
他一年四季不停的记,不停的写,不停的读,不停的琢磨,他觉得这就是天底下最麻烦的事儿,没有之一。
觉得麻烦,并非是他对书本多厌恶,而是年年月月日日里,哪怕是人也难不生厌,何谈手中冷冰冰的厚厚书本?
郭叔叔大致给他解释一番,他也听懂了八九分。
为着省些麻烦,也觉得那赵家姑娘其实不错,遂点头答应下:“得问,问人家姑娘。”
眼下金榜题名,也该是他当新郎官儿的时候。
那几人应当是觉得他如今身份,配得上大户人家,可这婚无论如何都得成。
且不说赵姑娘一直在等他,便是他如今进士的身份,也不容许他背信弃义。
……
洞房花烛夜后,朝廷任命他去隔壁县当主簿。
他在隔壁县当了一年的主部,次年,县令被调去了别处,朝廷任命他为新县令。
又两三年,自己县的县令调走了,他手下的主簿坐上了他的位置,他被调回了本县。
那年,他二十六岁。
在县里当官又两年,他不敢说自己一定明察秋毫,但也能道一句所做之事无愧于心。
直到郭二哥上了门……
“大川大川,你帮帮我…”那人见到他便屈膝下跪:“我们家不成了,不成了……”
“这是怎么了?”
他赶忙扶住,请他坐下:“二哥,你先把话说清楚,能帮到我一定会帮。”
“你二嫂不好了……”
他这才知晓,郭二哥有个朋友说让他带着二嫂来家中做客,二哥盛情难却,便允了。
酒过三巡,二哥忽觉四肢无力,那所谓的朋友现了本来面目,将貌美如花的二嫂抱入房中,行了龌龊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