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过她成长的故乡，见证店面牌匾的更新，登上同一列号码的高铁，来到原本代表着未来的城市。
留存在她记忆里的只有几条从高铁站到学校的路线。车上的座位永远只剩下一两个，这座繁华的城市人们总在忙碌奔波。
路的终点是一所学校，派西维不费什么力气就找到了许月言。
她正脱下自己的实验服塞进柜子里。
派西维能听见她微弱搏动的心跳。
许月言看不见他，她只是在疑惑谁开了空调，怎么吹起的风这样大。
派西维看着她独来独往，看着她每周规律地挂断电话，看着她一心扑在研究上不闻外界。
他看着她摇摇欲坠。
他不会拉住她，他会陪她一起坠下去。
他能控制的东西不多，一片叶子，一阵风，折起的书角，突出又被塞回去的钉子，偶尔停摆的秒针。
那一天许月言去拿快递，朋友出去玩时给她带了周边。
纸片装在银色的袋子里，许月言回到宿舍再拿小刀拆开，里面是几张拍立得。
许月言一张一张欣赏着，在将一张纸片放到底部时看到了一张蓝色的车票。
她将车票夹进最近经常莫名其妙被翻开的书里当书签。
再等一等，即使只是个梦她也想看看那个被她放弃的人生会通往哪里。
“！”
平稳摆着的书被抖到了地上，车票从中落出，掉在许月言的脚边。
她弯腰将书和车票捡起，起身时眼睛映上了热烈的光。
窗外大火燃烧，连同天空一起吞没。
火舌肆意舔舐上墙壁，许月言一人在房内却并没有感受到高温，只是手上的车票发烫。
恶魔的能力比她想象的要强大，梦境对他的束缚越来越弱了，不知道是灵魂里契约的作用还是她默许了他存在的原因。
俄薇离开了屋子，这条if线已经被派西维截断了，梦境里剩下的只有破碎又跳跃的记忆。
这是一张回程的车票。
俄薇找到自己的位置时，旁边坐着她熟悉的少年。
派西维看起来逐渐理解了这个世界的文化，只是看穿着的话与其他人并没有明显差异。这让他像是去赴一场旅行。
俄薇坐到他旁边，忽然有些困倦。
“你怎么在这？”俄薇没记错的话，她之前应该在尝试停下魔法阵。
“吃东西吗？”派西维伸手从虚空中一拽，拿了一包零食。
俄薇真的很困，所以她突然觉得有些答案也不重要了。
当然有很多答案很重要，比如实验结果、比如修改意见、比如每周计划、比如某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但她现在只是一个在别人陪同下前往一处未知地点的普通人，隔壁的魔王只是一个会与她分享零食的少年，她也不是谁的女儿、谁的学生、谁的信徒、谁的棋子。
派西维问她为什么会有甜的粽子，明明咸肉味的更好吃，俄薇不怎么挑食，但依旧对他嫌弃甜粽子的品味委婉地表达了谴责。
派西维问她为什么有的东西上印有陌生人的图像，是这里表达信仰的方式吗？
俄薇解释了明星的概念，派西维听完后露出狡黠的笑，因为听起来很容易就能收割灵魂。
俄薇心想即使没有魔法，凭借他一张脸应该就能收获大批粉丝。
帅哥就是能让人心情变好。
声音如潮水慢慢退去，俄薇走上黑白的站台，下意识思考是打个车还是扫共享电瓶车。派西维抓住了她的手腕，同时迈出腿踏进影子。
俄薇在黑暗里安静等待着，直到黑暗消融，消毒水的气味冲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