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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死一样的寂静。

笔记本电脑的屏幕上,那个定格的画面像一幅诡异的静物画。侍应生,人群,苏晚被遮挡的侧脸,还有那只快得几乎化作残影的手。

“我试过了。”顾沉关掉了视频,屏幕切换回桌面,那是一个复杂的网络拓扑图,但此刻,中心节点的位置,一个代表Sc01t1的图标,变成了灰色。“与‘信任网络’的连接,已经中断。”

铅一样的沉重感,压在每个人的心头。那枚戒指,不只是一件遗物,它是盾牌,是堡垒,是林兆恒留下的无形帝国的中枢神经。现在,这根神经被切断了。

李姐的脸色煞白,她瘫坐在沙发上,喃喃自语:“完了……全完了……他们可以为所欲为了……”

“不。”

一个字,清冷,决绝。

苏晚抬起了头。她脸上的恐惧正在退潮,取而代代的是一种冰冷的,近乎燃烧的平静。

“不能被动防守。”

顾沉看着她。

“既然他们想要‘钥匙’,我们就给他们一把‘假钥匙’。”苏晚的逻辑异常清晰,仿佛刚才那个身体发冷的人不是她。“我利用这次入围主竞赛的热度,高调宣布,就在电影节期间,举办一场小型的私人放映暨交流会。”

李姐猛地抬头:“放映会?这个时候?”

“主题是‘光影中的时间密码’。”苏晚完全没有理会李姐的惊愕,她的思路在飞速推进,“我会暗示,将首次展示我父亲,林兆恒的部分未公开手稿。”

消息放出,如同一块巨大的磁石,试图将所有藏在暗处的觊觎者,一次性吸附到明面上来。

“引蛇出洞?”顾沉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结,“风险太大。”

“这是夺回主动权的唯一机会。”苏晚的身体站得笔直,像一杆标枪。

“你所谓的‘机会’,是把自己当成诱饵,扔进一群我们一无所知的鲨鱼中间!”顾沉的语调扬了起来,带着压抑的怒火,“我们连对方是谁,有多少人,目的是什么,都只是猜测!你怎么保证来的是蛇,不是一群狼?”

“我不能保证。”苏晚迎着他的质问,没有半分退缩,“但我知道,再等下去,就是温水煮青蛙。等他们用那枚真正的密钥伪造了指令,掏空了我父亲建立的一切,我们连反抗的资本都没有。”

“那也不能用这种自杀式的办法!”李姐尖叫起来,她冲到苏晚面前,“晚晚,你疯了?你想清楚!这和直接告诉他们‘我在这里,来抓我’有什么区别?他们能从那么混乱的人群里偷走戒指,就有一万种方法在你的放映会上动手!”

“所以才要我们来制定规则。”苏晚转向顾沉,“地点,我们选。时间,我们定。邀请名单,我们审核。所有的一切,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下。他们以为是自己走进了猎场,但其实,是踏进了我们的陷阱。”

“一个漏洞百出的陷阱。”顾沉毫不留情地戳破她的设想,“安保?戛纳的安保级别够高了,他们是怎么得手的?邀请名单?他们能伪装成侍应生,就能伪装成记者、影评人、甚至是你的影迷。你怎么防?”

他的每一个问题,都像一颗钉子,钉在苏晚计划的软肋上。

房间里的空气绷得像一根即将断裂的弦。

“我父亲的手稿,不是普通的文件。”苏晚一字一顿地开口,她的思维已经跳到了更深的层面,“他痴迷于古典密码学和机械结构。他的很多手稿,本身就是一种加密。外行人看,是创作笔记。但‘钟表匠’,或者他背后的人,一定能看出里面的门道。”

她停顿了一下,组织着语言。

“我手里,确实有几份我父亲早年的手稿,与电影无关,全是关于齿轮、发条和时间序列编码的草图。我会把它们当成诱饵。只有真正懂行,并且对我父亲遗产有企图的人,才会被这些东西吸引。”

“这能筛选掉一部分人,但不能解决根本问题。”顾沉依然不赞同,“只要他们来了,你就处于危险之中。”

“顾沉。”苏晚叫了他的名字,这一次,她走近他,迫使他看着自己,“从我决定回国,接手这一切开始,我就没有一天是安全的。躲避没有用。被动防守,我们已经输了一次。我不想再输第二次。”

她的话语里没有恳求,只有陈述。陈述一个她已经认定的事实。

“我父亲是个战士,他从不后退。我也是。”

顾沉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从苏晚的身上,看到了林兆恒的影子。那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偏执和强悍。

“好。”他终于吐出了一个字。

李姐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顾总?你……”

“我同意。但是,所有细节必须由我来安排。”顾沉的思维立刻切换到了执行模式,他整个人散发出的气息都变了,从反对者变成了最高规格的风险控制专家。“放映会不能在酒店,目标太大,出入口太多。必须找一个空间独立,易于控制的地方。”

“游艇。”苏晚立刻接话,“租一艘中型游艇,停在海面上。唯一的入口就是码头的接驳船。”

“可以。”顾沉点头,“宾客名单必须压缩到最小,不超过二十人。所有人的背景,我会让专人去查,包括他们三代以内的亲属关系和财务状况。”

“媒体呢?”李姐颤抖着问,“这种私人活动,怎么高调宣布?”

“不需要对所有媒体宣布。”苏晚的脑子转得飞快,“只对几家特定的,有影响力的,并且以深度报道和挖掘秘密着称的财经或艺术类媒体放风。消息要散布出去,但又不能显得太过刻意。要让他们觉得,这是个自己挖到的独家新闻。”

她看向李姐:“这件事,你能办到。”

李姐张了张嘴,看着眼前这两个已经开始部署战争的人,把所有反对的话都咽了回去。她知道,这艘船已经开动了,她要么跳船,要么就只能抓紧扶手。

“安保人员,不能用本地的。”顾沉继续补充,“我会从瑞士调人过来,后天就能到。他们会伪装成服务生、船员,混在所有工作人员里面。从接驳船开始,每一个上船的人,都要接受两次安检。”

“假手稿也要做得足够真。”苏晚说,“我会亲自挑选,再加入一些我自己画的,足以以假乱真的‘设计图’,确保鱼饵足够香。”

“最后一点。”顾沉抬起手,止住了她的话头,“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一旦出现任何计划外的变故,哪怕只是一只海鸥落错了地方,立刻中止一切,马上撤离。你必须答应我。”

苏晚看着他。

“我答应你。”

她回答得没有丝毫犹豫。

因为她也清楚,这不是一场表演,而是一场真正的战争。失败的代价,他们谁也付不起。

“李姐。”苏晚转过身,“联系电影节组委会,用我的名义发布消息。就说,为了感谢评委会的厚爱和影迷的支持,我将在三天后,举办一场私人交流会。”

李姐拿着手机,手指还在抖,但她用力地点了点头。

顾沉则拿起了自己的手机,拨出一个加密号码。电话接通的瞬间,他用流利的德语下达了一连串指令。

房间里,只剩下键盘的敲击声和顾沉低沉的通话声。

苏晚走到窗边,看向外面蔚蓝的地中海。海面上风平浪静,阳光灿烂。但她知道,在这片平静的水面之下,已经有暗流开始涌动。

那条被引诱的蛇,会来吗?

它会以什么样的面目出现?

苏晚的手,按在了冰冷的玻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