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诫的话也不能这样写!”
朱高炽不满地说着,伸手就要夺过朱瞻基手中的树枝把地上的字抹掉。
朱瞻基撇了撇嘴,稍作考虑后,叫来一个工匠,让他将地上的字抹平。
看到朱高炽露出满意的笑容,朱瞻基又挥笔写下两行大字:
“双劈斩断生死路,双割截绝是非根。”
写完后,朱瞻基脸上浮现出得意之色,转向朱高炽问道:“爹,这句如何?该可以了吧?”
朱高炽:“………”
“你这孩子,莫非还想坑我吗?”
朱高炽盯着朱瞻基写的字,瞪大双眼,要不是他从小跟随太祖皇帝长大,说不定真会上朱瞻基的当。
“您一直被太爷爷器重,自然最懂他的心意,所以才会问您啊。”
朱瞻基微笑着,并未放在心上。
这句话并非诗句,确切地说,它出自一副对联,而那对联正是自家太爷爷亲自为一名屠夫所题。
起初不过是因为见这屠夫过年没有贴春联,显得有些冷清,便随手写下了这样一副对联。
但不得不承认,这位明朝的开国皇帝虽少年时未曾读过多少书,却凭借天赋与勤奋赢得赞誉。
这副对联不仅朗朗上口,更显恢弘大气。
初次读来,结合这幅对联描绘屠夫形象,仿佛能看见屠夫双手握刀宰杀牲畜的模样。
然而联系朱元璋的经历,不难发现这岂不是朱元璋自身的写照?
仅靠双手与利刃,创立了大明江山,此话里既有骄傲,也带着几分叹息。
因此,朱瞻基将这句话写在这里,绝非随意为之。
他如今所做之事,又何尝不是以双手开辟大明未来的道路,斩断后世的纷争根源呢?
朱高炽不明所以,只当儿子存心戏耍自己,且他认为这种可能性不小,毕竟不是第一次被儿子捉弄。
他心中愤愤然地瞪了朱瞻基一眼,却不发一言。
主要原因是朱瞻基写下的话,他一时半刻也难以找到可与之匹配的内容。
毕竟儿子用了太祖皇帝的话语,他又怎好拿别人的话充数?
这不是在贬低太祖皇帝吗?
朱瞻基起初并未察觉此事,见父亲迟迟不动笔,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随即有些窘迫地试探道:“那个……爹,要不我换个别的?”
朱高炽白了朱瞻基一眼,换什么换?要是传出去,还不知别人怎么议论他。
于是叫身边的侍从来取水洗手,将沾染的水泥清洗干净。
朱瞻基见状,也跟着洗了手,水泥属强碱性物质,短时间接触无碍,但长期接触会伤及皮肤,导致脱皮现象。
等手洗净后,朱高炽这才问道:“这水泥路多久才能硬化成石?”
朱瞻基对水泥略知一二,但对于修路这种大面积使用水泥的情况却不太熟悉,于是望向身旁的周忱。
他虽未特意让周忱试验这类事务,但凭他对周忱的了解,料想他绝不会忽略这些细节。
朱瞻基望向这边时,周忱稍作停顿,随即拱手道:“回禀太子殿下,工匠们曾对此种水泥做过尝试,如此大规模应用的话,一日便能凝固,不过不够牢固,承受重物碾压容易碎裂;两日后即可供行人通行,不会留下痕迹;三日后,即便没钉马掌的马匹也能缓步踏过。”
“然而,若想达到最佳效果,还需等待半月以上,期间需定期维护路面,避免温度骤变或烈日暴晒。
待半月过去,水泥表面便会坚实如石,纵使重锤敲击也难以损毁。”
朱高炽听完解释,面上浮现出几分难以置信之色,他也曾亲眼见过水泥的模样。
不过是一些砂石与烧制后的粉末,掺入大量水分,想让它干燥固化,怎么也得数十天吧?
可听周忱所述,仅一日便可凝结,总觉有些不妥,毕竟衣物晾干,遇上阴雨天气,一天也未必能成。
但他深知周忱不会在此类事上*自己,此事对他并无益处。
况且,区区一两天便能验证结果,不可能用来误导。
那么,如此湿软之物是如何在短时间内凝固的?
若这一切属实,用它修筑一条官道会怎样?
比如从应天通往顺天的官道!
老爷子决定迁都顺天之事早已定下,只是因顺天尚未完工,这才拖延至今。
他内心实则并不支持迁都,但反对之声在朱棣面前如同耳旁风,恐怕一个字都未入耳。
所以迁都之事已成定局,但如果修建一条应天至顺天的水泥路呢?
老爷子迁都顺天的最大原因,不就是为了稳固统治吗?
顺天是故乡,在那里犹如在家,且便于北伐。
可若修筑这样一条两地间的水泥路呢?
两地相隔不过两千余里,平日虽也有官道连接,天气晴朗时快马疾驰,两三日即达。
唯雨季为患,道路泥泞难行,而水泥路却无此忧,不仅如此,其表面更为平坦光滑。
无论天气状况如何,若是快马疾驰,两三日间必能往返两地。
即便大军行进,步卒也只需六七日,骑兵甚至可能仅需三四日。
这样的交通条件无疑将加强两地间的联系。
无论是选择顺天为都,还是应天为都,这都是极为有利的。
朱高炽思虑愈深,愈发认为此事可行。
他刚算了笔账:从仪凤门到码头不过四里路程,按朱瞻基所说,需耗两日,再算上前期的道路平整工作,顶多五六日即可完成。
五六日时间便能铺设四里长、七丈宽的水泥路,而应天与顺天相隔两千余里,即使部分路段需开山架桥,他也估算出大致一年内便可完工。
若能招募更多匠人,工期或许还能缩短。
同时,他也清楚当下朝廷财力充裕,水泥成本又不高,如此看来,此事更为可行。
想到这里,朱高炽内心激动不已,转头望向周忱直截了当地问道:“我且问你,修建一条从应天通至顺天的水泥路,此事可行否?”
“这……”
周忱被问得一愣。
修建官道之事他曾向朱瞻基提议过,只是朱瞻基当时要求优先建设应天,于是这事便搁置下来。
如今听朱高炽提及,周忱心中也是一动,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朱瞻基。
毕竟这事儿他不敢擅作主张,朱瞻基之前已暂时搁置,即便面前是太子询问,他也需朱瞻基点头才行。
“我爹问你话呢,你倒是说话呀。”
朱瞻基见周忱看他,便翻了个白眼说道。
自家老爹都开口了,他还能不让周忱表态?
更何况修路本就是早晚要做的事,若父亲主动提出,他自然能得到更多支持!
只是他没料到,父亲最先想到的竟是应天至顺天的水泥路。
两京之间,看似不远,实则也不算近。
若真能修成一条水泥路,作为这个时代连接两地的高速通道,对顺天或应天而言,意义重大。
但唯一的问题在于,朱瞻基更希望建筑公司先培养出更多熟练掌握水泥技术和修路技艺的工匠,再去实施这类工程。
经验丰富的大师手艺更有保障,同时更多工人也能提高效率。
毕竟道路越长,遇到的难题越多,路线规划、水泥桥施工甚至隧道挖掘都不是易事。
这不是一条从仪凤门通到长江码头这么简单的水泥路就能概括的。
当然,历史上我们民族一直是在克服重重困难中成长的。
朱瞻基点头后,周忱稍觉安心,随即向朱高炽拱手禀告:\"回太子殿下,臣私下也曾思虑此事,理论上从应天到顺天修水泥路可行,但水泥不同于传统材料,它虽坚固,却需更多时间凝固。
\"
\"此外,这段路需跨越多条河流,工部尚无水泥造桥的经验,难度不小。
\"
\"只要可行便做!\"
朱高炽听后连连点头。
他并不惧怕挑战,毕竟朝廷供养这么多官员,就是为了解决家族困难。
若这些人无法应对,那留着又有何用?不如遣散。
况且既然水泥能铺路,修桥自然不成问题。
想到此,朱高炽愈发急切,询问更多关于水泥的事宜,而后返回府邸,打算召集人商讨修建应天至顺天水泥路。
周忱若知晓朱高炽所想,定会让朱瞻基调自己回皇庄。
他也希望用水泥修路,但他明白,有些事太孙朱瞻基看得最透彻。
比如修路看似简单,实际上,他召集数百工匠,在朱瞻基指导下耗时一个多月研究水泥,才测绘出这仪凤门到长江码头区区四里路。
即便如此,他几乎抓破头皮。
正如朱瞻基所说,尽管现有工匠技艺娴熟,但在许多领域仍面临诸多难题。
然而,这种新奇的材料终究是刚问世的,要熟练运用它,若没有深入钻研的匠人,那根本无法实现。
至于用水泥建造桥梁之类的事情,绝非仅凭理论就能轻易完成。
很多事情听上去简单,但实际操作起来往往充满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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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高炽返回去了。
随着皇家车队的远去,之前因禁军出现而略显紧张的百姓们逐渐放松下来,重新聚集。
这些人包括商人、平民以及读书人,他们大多是出于好奇前来围观。
在这个娱乐匮乏的时代,看热闹几乎成为一种习惯。
如今朝廷耗费力气修筑的这条奇特道路,无疑吸引了众多目光,短短四里地竟汇聚了几千人。
放眼望去,人群密布,几乎全是来看水泥路施工的。
这边朱高炽走后,经过查验合格的部分路段再次铺上了预先备好的草垫,并竖起了警示标志。
草垫是为了避免夜间低温导致未凝固的混凝土开裂,加一层草垫能有效保护路面。
警示牌则是为了避免有人因好奇踩踏尚未干燥的路面,从而损坏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