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送你去塞北,不过我有个条件。”
在兵器制造山谷里的时候,季霖的声音再度传入梦境。
“什么条件。”
“到了塞北,见到谢危的时候,你不能告诉他你的真实身份。”
沈玉瓷面露疑惑,“他只要见到我,自然能认出,何须我提醒?”
听闻此,季霖得意地笑了。
“不会的,我会在你脸上动点手脚,他到时候绝对不会认出你。”
沈玉瓷从迷梦里醒来,没有镜子,她也看不到自己现在的模样。
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谢危并没有认出她。
审讯室的门开了,陆承匀将军立在门口,警惕地打量着她。
“北狄派人来打探大周内情的时候,有你这么弱的吗?”
虽然他语气放软了不少,但仍然隔着五步之遥。
“.....”
沈玉瓷实在没力气理他,不过门打开后,她心口稍微松了口气,至少没有那么压抑了。
“你是哑巴吗?”
陆承匀没有那么好耐心,一而再再而三被忽视,失去了审讯的态度,当即抽出长剑横在跟前。
哐当——!
剑被他扔到房间里,在地上撞击发出巨大的声响。
惊得沈玉瓷抬起了头,瞪着他。
“那条蛇哪里来的?”
另一道声音忽而从陆承匀旁边响起,阴影里藏着另一道漆黑的身影。
沈玉瓷这才注意到谢危也在旁边,她张了张嘴,想说是在去京城外道观的时候,谢昭阳送给她的。
当初她孤身一人闯道观的时候,最后的凭仗就是小黑。
没想到一直没有机会涌上,最后却在来到塞北的时候一同带了过来,反而在昨夜救了她一命。
可她明明说话了,却没有声音发出来。
“啊呀,差点忘记告诉你了,我觉得你不会说话好像会更有意思一点呢。”
沈玉瓷脑海里突然响起季霖的声音,她面色一凛。
即使现在季霖杀不了她,可仍然能控制她。
想到之前听闻季明渊宛如傀儡一般,她后知后觉明白过来。
原来那个时候季霖就已经开始操控季明渊了,没想到下一个便是她。
“看来真是个哑巴。”陆承匀弯腰捡起长剑,猛然横在沈玉瓷的脖颈。
寒光闪过,沈玉瓷面色大变,下意识想喊出声,审讯室里却一片寂静。
她真的失去了声音。
“殿下打算怎么处理呢?”
长剑入鞘,发出清脆的回音。
陆承匀直起身子,拍了拍一旁的谢危,面露无奈。
“陆将军先去忙吧,这审讯交给本王就好。”
随着脚步声的远去,审讯室里重新陷入死寂。
谢危踏入了昏暗的房间,忽而关上了门。
四周密闭的一瞬间,沈玉瓷一阵窒息,身后又开始冒冷汗了。
她死死盯着谢危,却映上一双冰冷的眸子,冷得人脊背发凉。
“一个哑巴,靠着一条黑蛇突破了北狄士兵的突围,躲过大周的火箭。”
谢危走到她跟前,居高临下地盯着她,眼里没有半分怜悯。
“北狄是有不少驭兽能人,可他们的手可不是你这种.....”
说话间,谢危蹲了下来,仔细打量着她的手。
忽而他不说话了,一把抓起沈玉瓷的手,指尖摩挲着上面的老茧,眉头微微蹙起。
“不可能......”
他低声否决了某个不可能的猜想,对上少女虚弱而明亮的眼神。
一种奇怪的错觉让谢危恍惚片刻,他像是碰到什么可怕的东西一般,连忙松开手,踉踉跄跄退了好几步。
他有些狼狈地靠在墙壁上,整个人开始打起了冷战。
沈玉瓷稍稍缓过劲来,不知为何竟然生出了几分力气,她爬了起来,挪到谢危身旁,下意识给他捂手。
她先往手心里吹热气把手心暖和,然后在覆上那双生了老茧的大手,快速搓磨,稍微产生些热气。
但封闭的环境透支了沈玉瓷的心力,她晃了晃,眼前一黑,瞬间失去了意识。
塞北夜里又开始下雪。
城门外被打跑的北狄士兵再次集结起来,密探回报,北狄的王回来了。
军中弹尽粮绝,若是北狄再次攻城,塞北失守,周将军和三皇子将会成为大周的罪人。
而这正中京中那帮人的下怀,以外敌铲除内忧,祸水东引,从出发那一刻便是死局。
沈玉瓷醒来之时,听到的正是大周战前最新消息。
“将军,殿下,城门撑不住了,百姓颇有怨言。”
“已经有部分百姓弃城而去了,但大部分还是不愿意走。”
“京城那边怎么说?”陆承匀一把将头盔取下,重重砸在桌上,面上一片烦躁。
谢危摩梭着手里的信,慢了半晌才答道:“国库亏空,无力支援,自求多福吧。”
“真不知道这种时候京城那帮家伙在干什么,副将不派来边关,反而养在京城,哼!”
陆承匀当着属下的面一吐为快,抬头却对上一双明亮的眸子。
“差点忘了,这奸细怎么绑来主帐了?”
说话间,七八双眼眸同时看向沈玉瓷,她眨了眨眼,一脸无辜。
“她是哑巴。”谢危头也不抬,盯着手里的信纸凝神思考。
但在座的各位都听明白了,三皇子谢危这是要保她了。
陆承匀狐疑地瞅了沈玉瓷好几眼,但很快就被军中的事物吸引了心神。
一时间,主帐里再次讨论起来,无人在意角落里的沈玉瓷。
屋外寒风呼啸,大雪纷纷,帐里炉火烧着,将士们围在一起讨论着策略。
沈玉瓷安安静静地坐在角落里听着他们讨论策略,听到精彩之处也下意识跟着点头,面上露出欣喜之色。
本来讨论得正激烈的陆承匀无意识瞥了一眼,正好看到沈玉瓷眉眼弯弯的表情,竟然走神了。
“陆将军,说哪了?”
一直在角落里坐着不言语的谢危仿佛才是那个局外人,屋内的热闹好像和他没有关系。
直到陆承匀敲定了所有策略的细节,才和他汇总。
两人交谈着,有说有笑,像极了亲兄弟。
这时谢危的那种出离感才减弱许多,沈玉瓷靠在柱子上,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诡异的安心感从心底升起。
忽而一声地动山摇的震动,整个塞北驿站发出剧烈的猛攻。
“不好了不好了,北狄突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