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就来了。
要保住顾伊人,就要对抗猎取者,或者说,瞒过猎取者……
猎取者,有弱点吗?
愈发想,愈发思考,罗彬就觉得,脑仁一阵阵刺痛。
这事情太复杂,太烧脑。
饶是他在病床上躺了那么多年,别的什么都没做,就光用脑子思考事情,都一时间感觉脑子不够用,再想下去,头怕是都得炸了。
浑浑噩噩的,罗彬沉沉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耳边一直听到窃窃私语,嘻嘻笑声。
没办法完全睡死睡熟。
乱七八糟又在做梦,和上一次的梦无关,更没有连续做好几个,仅仅只有一个。
梦里边有张军,以及其他几张陌生又熟悉的面孔。
他们在商议一件事儿,要把村里一家人的女儿弄出来,让大家消遣消遣。
罗彬当然是断然反对。
反对的理由,是他觉得这事儿不行,太恶劣了,一旦走漏风声,后果极其严重。
结果有个人讥讽说:“严重什么严重了?不就是弄个娘们儿吗?罗杉,你胆子很那个啊,比娘们儿还小?还是你想着,得把你劲儿全留在张韵灵身上?我和你说,你别太靠近那个婆娘,她爸妈整死村里那么多人,小心整死你。”
众人一直磋商不断,最终决定这件事情还是得办了,不然大家都憋着火气,不舒坦。
还有,他们说那家父女两人,脸皮都非常薄,真发生了什么,都不可能声张出来的,让他们丢人,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又有人说,今天就是个机会,木匠被村长叫走了,要修缮义庄,可能一晚上都不会回家。
最后,一群人嘲讽了罗彬,说他是个软脚虾,支棱不起来,便走了。
罗彬徘徊了好久,才离开原地,晃晃悠悠,居然就走到了义庄外。
当真瞧见了一个木匠,正在义庄里干活儿,哐当哐当的敲击声震天响。
那木匠衣着干净,脸上同样收拾得很干净,一副整整洁洁的样子。
罗彬慢吞吞走上前,停在义庄门口,还是徘徊不断。
“去去去!莫在这里站着,要天黑了不晓得吗?赶紧回你家去。”
木匠停下手中活儿,驱赶似的挥挥手。
他又匆匆上前,要关上门。
“我经过你家门口,看见你女儿一个人在家里,你晚上不回家吗?”
罗彬不自然地说。
木匠瞪了罗彬一眼,道:“你管那么多呢!?我女儿是不是一个人在家,和你有什么关系?”
“天要黑了,你要不要回去?”罗彬又说。
木匠手猛地一搡,推在罗彬肩头。
砰的一声,门重重关上了。
“小屁崽子,德行。”隐隐有些骂声从义庄内传出来。
代表着木匠对他的不喜,以及厌恶。
罗彬……回家了。
他摇摇晃晃地走在村路上。
风呼呼地刮着。
梦醒了。
……
……
房间里是空荡的。
罗彬怔愣地坐起身,门虽然关着,但能隐隐约约瞧见外边儿的人正在收拾东西,准备着返程。
“呼……”
“呼……”
重重吐了两口浊气,罗彬起身下床。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梦?
罗彬其实经常做梦。
尤其是瘫痪在床的时候,有时候会梦到根本就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其实,做梦,梦到陌生事件这才是常态。
徐开国和他解释过,人如果压力过大,精神状态糟糕,大脑晚上得不到很好的休息,依旧会很活跃。
那时候,想象力还有记忆会错层,形成各式各样的梦。
在徐开国看来,梦的根本,是因为精神状态。
之后罗彬尽量放松自己的压力,尽量接受现状,再配合上一些药物,梦就减少了。不是罗彬矫情夸张,有时候做上十几个梦,甚至还有那种鬼压床,被人锯掉四肢的梦,太恐怖了。
罗彬都生怕自己猝死在梦中。
还是这段时间太疲于奔命,事情太多,才会做这种莫名其妙的梦。
罗彬心想,自己真的得把事情捋顺,说不得,还得找上张韵灵,要上一点儿宁神安眠的药,好好睡上一天。
手按压在太阳穴的位置,揉捏了几分钟,整个人舒服多了。
推开门,走出木屋,大家已经收拾得差不多,背上了包袱。
“嗯,罗杉,我正要让你爸去叫你了。”何簋扭头看过来,脸上透着笑容:“一切都安然无恙,走吧,咱们要返程了。”
“好的。”罗彬点点头。
一行人起程上路。
罗酆在最前边儿带路,何簋并肩而走。
这一次,罗彬没有太快,他慢吞吞地走在后边儿。
他尽量控制着思绪,没有去想那么多。
就只是一件事儿。
想办法,怎么瞒过猎取者,怎么保住顾伊人。
当然,这还有一个前提。
希望顾伊人还活着。
几个小时后,抵达了第一个落脚点。
大家粗略休息了一会儿,就继续赶路。
人是分外疲惫的,不过众人的精神尚且不错。
快要回到柜山村的时候,罗彬走到了罗酆身旁。
他知道,马上就要面对钟志成。
钟志成,一定在村口准备好了,要对付尤江!
不过,尤江已经回不来了。
这事儿,还得有些解释才行。
过了中午,大约两点钟左右,大家进了村。
村口,正站着一个人!
钟志成。
是十分憔悴,满眼血丝的钟志成。
随着青壮队走近,钟志成昂首挺胸,腰背笔直,目光变得锐利。
他的手,骤然抬起!
乌泱泱的,路两侧,牌楼外,冲出来了起码百号人。
男男女女都有,显得气势汹汹。
他们手中,都拿着家伙事儿!
顷刻间,将青壮队所有人包围起来。
这将众人吓了一跳,何簋更是面露惊色,他高举起手,是示意众人不要轻举妄动。
钟志成的脸色再度一变,惊疑不定:“怎么只回来了一多半人?其余人呢?尤江呢!?”
“出了一点事。”何簋眉头紧锁,余光四瞄周围,不自然又道:“村长,你干嘛弄这么多人围着我们?”
“你们分成了两队人回来?尤江和其余人在后边儿?”
钟志成没有回答何簋的话,哑声再问,神态警惕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