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进去验尸。你先喝着,别等我。”
秦灼将手里拎着的酒递给刘老头。“直接告诉我那几具被毁了容的尸体在哪儿就行。”
刘老头脚步一顿。“你要查那少女屠夫案?”
秦灼嗯了一声。
刘老头轻笑。“丫头胆子倒是不小。挺好,你进去往左走,靠着墙放着的那几具就是。”
“有两具身穿绫罗绸缎,其他三具衣物稍显普通,不过也不算是普通人家的女儿。”
“你说说,这两具尸体亦是少女模样,身上的衣着一瞧就出身于富贵人家,却就这么没人认领。奇怪不?”
秦灼此时也已经走到了刘老头所言的位置,那里摆放着五具尸体,只用了草席裹着,放置在薄口棺材中。
“五具?”她倒吸一口凉气,目光凝滞。
凶手竟然在外还杀了这么多人!
刘老头点头。“这几具尸体身上的伤痕挺明显,都是刀伤,又都被毁了容。一瞧就是一人所为,我就放在一起等待大理寺来人验看。”
“大理寺还没有来人,倒是等来了你。”
“我也想瞧瞧你这丫头怎么验尸的。有趣。着实有趣!”
刘老头一听是少女屠夫案来的,也不着急喝酒了。
秦灼听着刘老头这么说,脸色微沉。
这里竟然真的还有没有被官府记录在案的,死于少女屠夫的尸体。
她只是前来撞一撞运气,却没想到,竟然确实并非是假的。少女屠夫手段残忍,已在大理寺明确记录在案的死者数量已然不少。
死者身份已经知晓,可除了案卷上所留的仵作验尸记录之外,并没有尸体可以供她来检验。
有家人的尸首,早已经被家人给领了回去,过了那么长时间,也已经下葬了。
她若是想要开棺验尸,无疑是难于登天。
刘老头本身就有验尸的本领。
他以前是边疆的军士,见过尸山血海,累累白骨。等到自己腿跛了,便只能回到这长安城里养老。
只他家人都因为几年前的一场疫病去了七七八八,剩下的离散于外地,已经没了消息。
刘老头有一套验看尸体的能力,除了仵作技巧,还有在军中所学的侦查能力,所以……他这里若是有尸体是少女屠夫下的手的,他是早就已经发现了。
秦灼来这里,一个是想看看刘老头,另外一则就是想碰碰运气,看看会不会还有没有人认领的少女屠夫杀死的被害人尸首。
谁知道,天无绝人之路。
竟然真的有。
而且一连竟然有五具之多!
如此之多的尸体,让秦灼都感觉到心脏有些颤抖,一时脸色更为阴沉。
“怎么了?不敢上前验尸了?”刘老头目光落到秦灼的身上,他上下打量着她,笑了笑。
秦灼摇了摇头,几步走了过去,忽然对着刘老头很自然而然地伸出了手。
“老头子,把你的药丸给我一粒。”
刘老头:“?”
他狐疑地看了下秦灼。“什么药丸?”
秦灼:“防尸臭的。”
刘老头:“……”
这丫头!她怎么会知道他有那种药?
刘老头嘟囔着:“给你给你!就当抵了你的酒钱,我老头子正好不想欠下人情,给你几粒。”
秦灼取了一粒放入口中,而后走了上前,戴上了布置的手套就开始翻看尸体。
这几具尸体的腐烂程度各有不一,有一具甚至还有些许的白骨化。
也是一名女性,死的时候却并不显得很年轻,反而是有些年纪,从骨龄上看,约莫四十岁。
秦灼挑了挑眉。
四十岁与其他被害的少女之间这算是第一个比较大的差异了。
少女屠夫向来杀死的都是一些涉世未深,久居深闺的少女,像是这样年纪的,似乎确实是头一个。
“这具应该是最先被少女屠夫给害死的那个。”她喃喃着道。
随即她开始验看牙齿,果然……
后槽牙所在的位置有明显的被人为拔掉的痕迹。
秦灼又检查了下,这具稍显白骨化的尸体衣服已经损坏许多,不过依旧有许多可以看出原来的质量。
她取下一小块布,放在烛火下瞧着,质地极好,像是蜀锦。
这东西可是贵重的紧,非是达官显贵可是穿不起的。
呼——
一道狂风吹起,将这义庄的正堂的窗户给吹了开。
屋子里噌地一下,一具尸体“坐”了起来!
秦灼被这一行径给吓了一跳,心脏狂跳起来,刘老头倒是一点儿都不怕,只几步走了过去,翻看着那“坐”起来的尸体。
“只是尸僵发生了,正好这会儿坐了起来,没把你给吓着吧?”
刘老头检查完尸体,一回头瞧见秦灼站在原地发愣,于是问了问。
秦灼摇了摇头。
“没有。我再看看其他几具的。”
刘老头瞧着秦灼又去验看剩下的几具尸体,不由得感叹不已。
说来也奇怪的紧,这堂堂的县主才多大的年纪,瞧着细皮嫩肉,又一身华贵的,与这死人堆的义庄瞧着那可太不搭。
可偏偏她这胆子大到吓人。
刚刚那尸僵引发的场景,再换个普通人怕是早吓得魂儿都没了,她倒好,仿佛没事儿人一样,这种心理素质也太强了。
也不知道什么样的家庭能教育出这般子女来。
皇亲贵族间,如她一样的,这还是头一个。
过了一会儿,秦灼才把尸体给验看完了。
刘老头好奇地看向她:“看的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说法?”
“这案子都已经有这么长时间了,那凶手残忍的很,杀了这么多人可怎么也没抓到,我看大理寺那里都没有相关的能人,你这……可有发现?”
“若不是因为你这丫头胆子大,我可没想着要问问你。那也不符合规矩不是?”
秦灼瞅了刘老头一眼,低垂下眉眼,缓缓着道:“确实有一处新发现。我想……这凶手怕是给他自己留下杀人的物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