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苏晓晓和林微微在咖啡厅见面。听完苏晓晓的叙述，林微微皱起眉头。
“墨城确实提过这个案子，但没说你父亲也牵涉其中。”林微微搅动着咖啡，“顾修远这次是踩到雷区了。”
“你认为他做错了吗？”
林微微摇头：“原则上，他没错。但这确实会让你很为难。”
“我站在修远这边。”苏晓晓坚定地说，“我相信他的判断。”
林微微叹气：“问题是，如果案子判了那家企业败诉，你父亲和墨城的合作就泡汤了。这可是几个亿的项目。”
“难道为了利益就该放任污染？”
“商业世界没那么简单。”林微微放下咖啡杯，“那家企业确实有些问题，但它提供的技术是目前市场上最先进的。如果项目停摆，会影响好几个城市的供水系统改造。”
苏晓晓沉默片刻：“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我建议你劝顾修远考虑和解。让企业承认部分责任，进行赔偿和整改，但不要逼得太紧。”林微微认真地说，“这样既能保护村民权益，也能让项目继续进行。”
“我会和修远谈谈。”苏晓晓点头，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他说案子可能会在婚礼当天审理。”
林微微眼睛瞪大：“什么？他会缺席婚礼？”
“他说会尽量赶过来。”
“晓晓，这太过分了吧？”林微微难以置信，“无论多重要的案子，那天是你们的婚礼啊！”
苏晓晓苦笑：“我能怎么办？案子已经排期了。”
“你该生气的。”林微微严肃地说，“顾修远再怎么正义感爆棚，也不能把婚礼放在第二位。”
“我相信他，微微。他一定会尽快赶来的。”
林微微摇头：“你太迁就他了。这样下去，婚后你会更委屈。”
“不会的。”苏晓晓微笑，“我们彼此理解，这就够了。”
回到家，苏晓晓发现顾修远正在客厅打电话，声音严肃。
“我理解您的立场，但事实就是企业存在严重违规。村民们失去了土地，患上了疾病，这些都需要得到补偿。”他停顿片刻，“和解？可以考虑，但前提是真诚道歉和合理赔偿。”
挂断电话，顾修远看到了苏晓晓。“是沈墨城，他想劝我和解。”
“微微也这么建议。”苏晓晓在他身边坐下，“修远，我支持你坚持原则，但如果能找到双方都接受的解决方案，或许更好？”
顾修远沉思片刻：“我会考虑，但不会为了利益牺牲村民的权益。”
“我相信你会做出最好的决定。”苏晓晓靠在他肩上，“只是，能不能尽量避开婚礼那天？”
“我已经申请调期，但法官坚持原定日期。”顾修远揽住她的肩膀，“对不起。”
“没关系，只要你最终出现在我面前，说出'我愿意'。”
晚上，苏晓晓洗完澡出来，发现顾修远站在阳台上打电话，声音压得很低。她走近时，听到最后几句。
“我已经决定了，不要再问。”顾修远的语气罕见地强硬，“这是我的底线。”
“谁啊？”苏晓晓走上前。
顾修远收起手机：“一个同事，案子的事。”
苏晓晓点点头，没有多问。但那晚，她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穿着婚纱站在教堂里，而顾修远迟迟没有出现。
婚礼前三天，苏晓晓和顾修远在机场接到了来自各地的亲友。苏晓晓的大学舍友小美从国外赶回，一见面就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我还以为你这个事业女性永远不会结婚呢！”小美笑着说。
“遇到对的人，再独立的女性也会心动。”苏晓晓回头看了眼顾修远，他正在帮小美提行李。
小美压低声音：“你老公好帅啊，气质超好。”
“未婚夫。”苏晓晓纠正道，“还有三天才是我老公。”
“这么较真？”小美笑了，“对了，要不要出去放松一下？婚前总该有个单身派对吧？”
苏晓晓摇头：“修远最近太忙了，我想多陪陪他。”
“你变了，晓晓。”小美叹气，“记得大学时你说过，即使恋爱也绝不放弃自己的社交圈。”
“那时我不懂，真正的爱情不是互不打扰，而是愿意为对方改变一些东西。”苏晓晓微笑，“别担心，我只是调整优先级，没有失去自我。”
回到家，顾修远接到一个电话，表情变得凝重。他走进书房，关上门。苏晓晓安顿好小美，站在书房门外，犹豫要不要敲门。
“我明白了。”书房里传来顾修远的声音，“这是最后通牒？好，我会认真考虑。”
门突然打开，顾修远几乎撞到苏晓晓。两人都愣了一下。
“怎么站在这里？”顾修远问。
“刚好路过。”苏晓晓笑了笑，“是案子有新进展吗？”
顾修远沉默片刻：“法官建议私下和解，给了三天时间考虑。”
“那正好，如果能在婚礼前解决，岂不是两全其美？”
“问题是，他们提出的条件太苛刻。”顾修远叹气，“要求村民接受象征性赔偿，并签署保密协议。”
“这太过分了。”
“是啊，但企业态度强硬，背后有很多利益关系。”顾修远看向苏晓晓，“如果我坚持不和解，案子就定在我们婚礼当天审理。”
苏晓晓握住他的手：“你认为应该怎么做？”
“我想坚持到底，但这意味着我可能会错过婚礼。”顾修远眼中满是歉疚，“晓晓，我真的很抱歉。”
“为正义而战的人最帅，记得吗？”苏晓晓挤出一个笑容，“我们可以推迟婚礼。”
“不，婚礼不能推。”顾修远坚决地说，“所有准备都做好了，亲友都到齐了。我会想办法。”
他紧紧抱住苏晓晓：“相信我，我一定会出现在婚礼上。”
苏晓晓靠在他肩上，没有说话。心中的不安却越来越强烈。
晚上，林微微来电话，约苏晓晓第二天见面。“有重要的事情。”她说。
第二天清晨，顾修远天还没亮就出门了，留了张纸条：「去法院准备材料，中午回来。爱你。」
苏晓晓按约定时间到了林微微选的咖啡厅。林微微已经在那里等着，面前放着两杯咖啡。
“什么重要的事？”苏晓晓坐下问。
林微微深吸一口气：“晓晓，你需要知道一些事情。”
“关于什么的？”
“关于顾修远和这个案子。”林微微表情严肃，“墨城昨天告诉我，顾修远早就知道这个案子涉及到你父亲和沈氏集团的利益。”
苏晓晓皱眉：“他说他是后来才知道的。”
“不，他在接案前就清楚。墨城亲自警告过他，他执意要接。”
“这不可能。”苏晓晓摇头，“修远不会对我撒谎。”
林微微叹息：“我知道这很难接受，但墨城不会在这种事上说谎。顾修远这次明显是在两难中选择了原则，而不是你们的关系。”
“即使是这样，我也能理解他。”苏晓晓坚定地说，“他坚持正义，有什么错？”
“问题不在于他的选择，而在于他对你撒谎。婚姻需要诚实，晓晓。”林微微握住她的手，“如果现在他就能为了案子对你撒谎，婚后呢？”
苏晓晓沉默良久：“我会和他谈谈。”
“还有一件事。”林微微犹豫片刻，“墨城说，顾修远昨天已经拒绝了和解提议。法院已经确定婚礼当天开庭。”
苏晓晓的手一抖，咖啡洒了出来。
“他没告诉你？”林微微递过纸巾。
“他说还在考虑。”苏晓晓的声音有些发颤。
“晓晓，作为朋友，我必须提醒你重新考虑这段关系。”林微微严肃地说，“一个连婚礼都可能缺席的男人，值得托付终身吗？”
苏晓晓勉强笑了笑：“微微，我了解修远。他一定有他的理由。”
离开咖啡厅，苏晓晓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顾修远的律所。前台告诉她顾修远正在开会。她决定等他，坐在接待区翻阅杂志。
一个小时后，会议室的门打开了。几位律师走出来，其中不包括顾修远。过了一会儿，从另一个方向走来了顾修远和一位中年女性。两人说话的语气很熟络。
“谢谢你的支持，陈法官。”顾修远说，“这对村民们意义重大。”
女法官点点头：“正义必须得到伸张，即使会得罪一“些人，沈氏集团无疑就是这个城市最有影响力的企业之一。”苏晓晓听到陈法官的话，心一沉。
顾修远看到苏晓晓，明显愣了一下，随即向她走来：“晓晓？怎么来了？”
“想给你个惊喜。”苏晓晓扯出一个笑容，瞥了眼那位女法官离去的背影，“陈法官？”
“案子的主审法官。”顾修远解释道，带着她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刚才是法庭外的正常沟通。”
苏晓晓坐下，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包带：“林微微刚才告诉我，你已经拒绝了和解提议。”
顾修远沉默片刻，走到窗边:“是的，我已经拒绝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昨晚你明明说还在考虑。”
“我不想让你担心。”
“担心什么？担心你不出现在我们的婚礼上？”苏晓晓声音有些颤抖，“还是担心我知道这个案子和我父亲有关？”
顾修远转身，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谁告诉你的？”
“所以是真的。”苏晓晓感到一阵心凉，“从一开始你就知道这个案子涉及沈氏集团和我父亲，却对我隐瞒这一切。”
“晓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苏晓晓站起来，“墨城警告过你，但你还是接了这个案子，还对我说是偶然接到的！”
顾修远走到她面前：“我承认一开始知道案件和沈氏有关，但当时根本不知道你父亲参与其中。等发现这一点时，我已经承诺了村民们。”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因为我怕你会误会，就像现在这样。”顾修远握住她的手，“晓晓，我接这个案子不是为了和你家作对，而是这些村民确实受了伤害。”
苏晓晓抽回手：“所以你选择了对我撒谎。”
“我只是没有说全部真相。”
“这有区别吗？”苏晓晓冷笑，“一段关系如果连诚实都做不到，还谈什么相互信任？”
顾修远叹了口气：“你说得对，我错了。但我向你保证，我接这个案子完全是出于律师的职业道德，与你父亲无关。”
“那婚礼呢？你也决定了要缺席，却还跟我说'会想办法'？”
顾修远抿了抿嘴：“我确实在想办法。陈法官刚才同意了，如果庭审进展顺利，下午三点前结束，我还能赶上婚礼。”
“如果？”苏晓晓摇头，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修远，我们的婚礼就在四天后。你要我相信你会从法庭直接赶到婚礼现场？”
“我一定会出现在婚礼上。”顾修远语气坚定。
“就像你一定会告诉我真相一样？”苏晓晓拿起包，“我需要时间冷静一下。”
“晓晓！”顾修远喊住她，“我知道你现在很生气，但请相信我，无论如何我都会站在婚礼上等你。”
苏晓晓没有回头，径直离开了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