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菊穿着红色婚服,头发挽成一个低髻,插上代表已婚的发簪。
脸上带着幸福的笑意,由着两个妇人搀扶下楼。
虎仔家门口外面,摆着两把高大的椅子。
打扮一新,精神奕奕的阿兰,在两个妇人的搀扶下,坐到椅子上面。
同样穿着红色婚服的虎仔,撒娇卖乖把朱怀瑾拉了上来。
“怀瑾哥哥,你坐。”
说着就要把朱怀瑾往另一张椅子上按。
“不可。”
朱怀瑾挣脱,进屋把供在供台上的牌位抱出来。
恭恭敬敬放在左边的椅子上,然后自己站在边上。
“好了,赶紧拜堂吧,莫要误了吉时。”
看着一脸坚持的朱怀瑾,笑意盈盈的阿母和椅子上的牌位,虎仔点头。
阿菊被搀扶着,和虎仔并排站在椅子前面。
“吉时已到,新郎新娘,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
“礼成,礼成,送入洞房,送入洞房。”
拜完堂,一直被拘着的小孩一个个挣脱父母的束缚,拍着手欢呼。
阿菊抬头,正好对上笑得开心的虎仔的眼睛。
顿时羞红了脸。
“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阿兰抬手,擦去眼角的泪珠。
“阿姆别哭。”
虎仔手忙脚乱,替阿兰擦眼泪。
“傻孩子,阿姆这是高兴,你以后和阿菊好好过日子。”
阿兰拉着虎仔的手,放在阿兰手上。
“阿姆,我会照顾好虎仔的。”
阿菊看着阿兰,也红了眼睛。
“这大喜的日子,掉什么眼泪。”
看着三个人马上就要抱在一起哭。
族长看不过去了。
“阿兰,你好好配合唐大夫,把病养好了,虎仔他们以后的孩子还等着你带呢。”
“族长说得对。”
阿兰破涕为笑。
摘下手腕上的银镯子,套在阿菊手上。
“好孩子,这是我们家传的镯子,我今天把它传给你。”
“阿姆,我好饿,可以吃饭没?”
一个突兀的声音打断了面前温馨的场景。
“哈哈哈,好了,大家开饭吧。”
族长大手一挥,众人嘻嘻哈哈散开,找好位置坐下。
大河村被热情的围楼族人安排在离主桌最近的地方。
唐溪月、村长和朱怀瑾,被虎仔他们拉着,坐在了主桌上。
围楼族的婚礼,跟唐溪月在电视上看的古代婚礼不太一样。
新娘子不需要盖着红盖头,也不需要坐在婚房里面等待,而是跟着虎仔,在外面招呼客人。
没有酒,大家伙以水代酒,共同敬了新郎新娘一杯。
然后,全部埋头吃菜,默契无比。
一时间,整个场地上只剩下咀嚼声,和小孩夹不到菜的求助声。
“闰月,来,吃肉,你看你,又瘦了。”
一桌子上,闰月旁边的妇人,往闰月碗里夹了一大筷子肉。
“她婶子,你不用管她,她这么大个人,想吃什么自己夹。”
另一边一个妇人笑着,将闰月碗里的肉夹走。
然后塞给她一碗糙米饭。
“这饭我已经晾凉了,你先回去把鸡喂了。”
闰月垂眉,接过饭碗,低声答应。
“好的,阿姆。”
婚宴上的主食,是围楼族大家一起凑出来的,大半是糙米,还有一些小米和黑面。
这年头,能拿出来的粮食不多,所以主食都是分好的。
闰月阿姆,在开席的时候,就把属于闰月的那一份抢走,晾凉了,让闰月拿去喂鸡。
桌上的肉菜,分量足,倒是不需要跟主食一样。
大家伙过年都吃不上这么好的菜,挥筷子的速度奇快。
盘子里的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不见。
等闰月喂完鸡回来,桌上已经不剩什么了。
“嗝,你个死丫头,喂个鸡磨蹭这么久,是不是偷吃了。”
“不行,我要去看看鸡吃饱没有。”
闰月阿姆打着饱嗝,站起身离开。
看着桌上只剩汤汤水水的碗碟,闰月垂眸,默默坐下。
拿起筷子,捡着盘底的剩菜。
唐大夫说要趁今天多吃点,吃饱了才有力气逃跑。
剩菜她也不嫌弃,这桌上的剩菜,比她平日里吃的都要好。
刚才给闰月夹菜的妇人,看着沉默的闰月,与旁边一个妇人对视一眼,两人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扭头看见闰月阿姆已经走远,她压低喊了一声。
“闰月。”
等闰月看过来,她从桌子底下掏出一个大碗。
碗里装着满满当当的肉。
“来,专门给你留的,快吃。”
“闰月,这个窝头婶子吃不下了,你帮婶子吃了吧。”
另外一个妇人也从怀里拿出一个拳头大小的窝头。
“富贵婶,阿容婶,谢谢你们。”
闰月接过,声音闷闷的。
“嗐,谢什么,快吃吧。”
“是啊闰月,你阿姆也不是故意这样子对你的,她只是,太伤心了,等她把那件事放下,就好了。”
“是啊,熬吧,熬过去就好了。”
夹菜婶子轻轻拍了拍闰月的肩膀,声音飘忽。
闰月不说话,低头闷吃。
放不下的,都几年了,要放下早放下了。
一顿饭,吃得既快又慢。
小孩子早就吃完,呼朋唤友出去玩了。
大人们,摸着吃得圆滚滚的肚子,坐着侃天说地,好不热闹。
唐溪月吃完,就被阿鹿拉着去看他负责换水的木薯。
“溪月姐,这毒薯我每隔两个时辰就换一次水,昨天半夜还起床换了一次,你看看泡好了没有?”
“应该差不多了。”
唐溪月算了一下时间,从昨天下午到现在,差不多刚好一天。
“那还等什么,赶紧进行下一步吧。”
跟着过来凑热闹的村长催促。
“行。”
“阿鹿,能不能借用一下你家厨房?”
木薯本就放在阿鹿家,唐溪月想着不如就近原则。
“怎么不行,唐大夫,下一步要怎么做,您说,我来做。”
没等阿鹿回答,旁边的阿鹿阿姆爽快答应。
还撸起袖子,一副你怎么说我怎么做的样子。
想到自己的厨艺,唐溪月一点也没跟阿鹿阿姆客气。
“那就麻烦婶子了,就洗两遍,然后放水煮熟就行。”
“这简单。臭小子你去生火。”
阿鹿阿姆麻利地给木薯换水。
其实,这木薯先煮熟,再用油翻炒出香味,再放水闷几分钟,出锅前撒入葱花,才是唐溪月家以前的吃法。
这样做出来的木薯软糯可口,加上葱花的香气,唐溪月一顿能吃一大碗。
但是现在条件有限,而且以果腹为目的,就不搞这么复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