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要开口询问,林夕月就冷冷说道:
“沈厂长,我很忙的,最多给你十分钟,请你有事说事。”
没想到林夕月会如此不留情面,沈父面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但他还是选择了隐忍。
今时不同往日,林夕月已不再是那个,可任人拿捏的小村姑。
而是摇身一变,成为有身份有地位的企业家,甚至可以说,现在,他们的地位是平等的。
沈父缓和了神色,眼神慈爱的说道,“月月,我……”
林夕月手一抬,毫不客气的打断他,“停,请叫我林厂长。”
沈父笑容一滞,但还是迅速改口,开门见山道:
“林厂长,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为何我们厂的订单,好多都被你们锦裳抢走了?”
时之云直接开口:
“沈厂长,销售这块不归林厂长负责,是由我负责的,这个问题由我来回答。
没什么抢不抢的,我们厂生产的服装,不论款式,还是面料,都迎合了消费者的喜好。
你们的商品在市场上不受欢迎,那就多找找自己的原因吧。
商场如战场,难不成打仗时,你还想让对方手下留情?真是笑话!”
林平舟毫不客气的大笑起来。
他一向不善言辞,没有时之云的好口才。
这一刻,看到沈父被忿,对于时之云想要抢走妹妹的怨念,都淡去不少。
被几个小辈当面嘲笑,沈父面色黑沉,忍不住说道:
“我到底是你的亲生父亲,你真的这么恨我吗?
查清楚你的身份后,我和你妈就立刻动身去接你,是你自己不想回沈家的。
后来,我还让你哥给你送去一千块钱。
也是你说,我们用钱侮辱了你,还把你哥哥姐姐打了一顿,我不也没说什么吗?
我沈国成,自问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吧!孩子,得饶人处且饶人!”
林夕月猛的站起身,眼神冰冷。
“没有吗?当年火车上,我被人贩子带走,真的是意外吗?沈宜宁真的是孤儿吗?
你滚!我们之间,没有任何父女亲情,有的只是血海深仇!
不妨实话告诉你,我开这个锦裳,目的就是为了击垮你,让你的服装厂彻底消失!”
沈父如遭雷击!
那个秘密他隐藏多年,林夕月是如何知道的?
时之云和林平舟也无比震惊,愣愣的看着两人。
一时间,会议室内静悄悄的,落针可闻,只余几道急促的呼吸声。
“沈国成,你这个畜生不如的东西!”
林平舟率先反应过来,一拳挥了上去。
他毕竟曾经当过两年兵,手上是有功夫的,怒极之下,对着沈国成就是一顿暴打。
沈国成养尊处优惯了,毫无还手之力,只能抱着脑袋,蜷缩着身体,被动挨打。
林夕月和时之云只冷冷注视着,并未阻拦。
直到沈国成如一摊烂泥般,瘫软在地,林夕月才制止了林平舟。
无论如何,不能闹出人命。
“沈国成,你走吧,以后不要再来了。”
时之云招来两名保安,将沈父架着离开了。
沈父因剧痛浑身颤抖,整个人失魂落魄,恍恍惚惚。
当年的事,林夕月到底是如何知道的?她除了报复自己外,会不会对妻子揭穿真相?
极度恐惧担忧之下,加之被一顿暴揍,以及来自厂子的种种压力。
沈父回去后,没过几日就晕倒在工厂。
他的脑出血再次发作,被紧急送往医院,进行二次手术。
这次手术愈后更差,半边身子都不能动了,需要长期治疗。
一时间,沈家工厂群龙无首,生产管理一团混乱,再加上锦裳的围追堵截,几乎已有破产之势。
医院。
这日,沈母提着饭盒匆匆赶来,却在要推门的瞬间,听到病房里,传来女人的哭泣声。
这是单人病房,哪里来的女人?
莫名的,沈母联想到那个被开除的罗助理。
当时,因为她的质问,沈国成骂她疑神疑鬼,毫不迟疑的开除了罗飞妍。
后来,这个女人就再也没有,在她眼前出现过。
她还以为,真的是自己多疑了,没想到……
沈母动作一顿,没再继续推门,而是将耳朵贴在门上,静静聆听。
不知过去多久,她泪流满面,用手捂着嘴,悄悄退了出去。
站在寂静的角落里,沈母这才出声痛哭。
等情绪稳定些,她抹去泪水,神色冷凝,拿出大哥大,打了一通电话。
“是我,帮我调查几个人,钱不会少了你的……”
病房内,罗飞妍大腹便便,神情憔悴,窝在沈父怀里,哭的梨花带雨。
沈父用尚且能动的左手,爱怜的摸着她的肚子,口齿不清的说道:
“别,别怕,我都安排好了,你回去,叫,叫陈廷过来……”
他眼神不停扫过病房的门,心情格外紧张。
只是想到妻子说过,两个小时后再过来,就也放心了些,但还是催促道:
“妍妍,你,你先走,别……别让她看见。”
这边,林夕月拿着两部新买的大哥大,兴致勃勃的回到家里,身后跟着磨磨蹭蹭,步伐极小的林平舟。
人未至声先到。
“爸,妈,快看我给你们买什么了?”
林母好奇的问道,“什么呀?你这丫头,又乱花钱。”
“当当当!看,是大哥大!”
林夕月拿出两部通体黑色的大哥大,递给林父林母,开心的说道:
“爸一个,妈一个,以后你们出门了,忘记拿钥匙什么的,也不用着急了!”
林平舟悄眯眯躲到角落里,默默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果不其然,林母拿到手机后,非但没有开心,还眼前一黑。
“妈,你怎么了?”林夕月忙快步上前,搀扶住她。
林母缓和过后,面色黑得像锅底似的,在林夕月后背狠狠拍了一下。
“你还问我怎么了?这玩意多少钱一台,你当我不知道吗?两万多呀!
死丫头,你和你哥就罢了,要出门做生意用得上。
我和你爸,我们两个老东西,啥都不干的,你给买啥?
两台就是将近五万呀,哎呀不行,我这心口疼。
这败家闺女,五万块,就这么造了,你留着当嫁妆不好吗?”
见闺女被训,林父眼珠一转,看向躲在角落,正缩头缩脑的林平舟。
林父上前,一把揪住了他,将他拖到林母面前。
正处于暴躁中的林母,一看到儿子,顿时被转移了注意力,冲着他吼道:
“你妹妹年纪小,不懂事,你就不能劝着点,就这么看着她败家吗?”
面对暴怒的林母,林平舟也是心头发慌,着急忙慌的解释。
“婶婶,不,妈,亲妈。可真不关我的事呀,是妹妹非要买的,她说要给你们一个惊喜。”
林夕月一脸懵逼。
怎么回事?怎么和她预想的不一样?
林父林母不是应该高兴吗?怎么这么生气?
“哈哈哈哈,宿主,你财大气粗,觉得五万块不算什么。
但他们老两口可是苦日子里过来的。
五万块巨款,买了这个不能吃不能喝的黑疙瘩,不得气死?”
林夕月懂了,却有点委屈。
“我这不是为了让他们回村显摆时,更有面子吗?
让村民们另眼相看,不就是原主的心愿吗?怎么我还错了?”
她转头,在林平舟胳膊上,狠狠拧了一下,不仗义的哥哥,要来干啥?
林平舟呲牙咧嘴,这个屋里的,他谁都得罪不起,只能默默抱住弱小的自己。
最后的最后,林夕月还是蔫蔫的,把大哥大带回去了,谎称已经退掉了。
其实是送给了时之云,和另外一位副厂长。
时之云哭笑不得,他想追求林夕月,却发现自己毫无优势。
工作是对方给的,工资是对方开的,分红是对方赠予的,现在,就连大哥大都是对方送的。
身为一个男人,他好像……有点没用!
“那个,我能不能不要?”
林夕月纳闷,一个手机而已,怎么就送不出去了?
“为什么?这是厂里给高层的配置,方便联络,也有利于工作呀!”
“我……没什么,挺好的,谢谢林厂长。”时之云干笑着收下了手机。
凝视着林夕月婀娜的背影,摇曳的裙摆,时之云叹口气。
镜片后的凤眼,眸光微动,只感觉自己追妻之路漫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