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叶青衣当仁不让地站了出来,三言两语之间,那奸商便如泄气的皮球般败下阵来,价格更是被硬生生地打下来一半。
“啧啧啧……还得是你啊。”她对着叶青衣竖起大拇指,毫不吝啬地夸赞。
叶青衣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显然对她的夸赞颇为受用。
只是这么多的水果沉甸甸的,仅靠他们三人着实难以打包带走。
一番思索,叶青衣当机立断,卖掉了自己腰间佩戴的玉环,在售卖牲畜的街市买下一头骆驼。
如此一来,他们的双手便得以解放,李凝玉又重燃了闲逛的兴致。
其实,他们需要采购的东西并不多,大多是些易于保存的食物,很快便置办妥当。
然而,身处异国他乡,难免会被一些新奇的玩意儿吸引,驻足观赏。
不知不觉间逛到了街尾,无意的一瞥,她在热闹的摊位上,竟看到几个十分眼熟的人。
“格桑大叔,卢叔,哈尔……”李凝玉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与之前送自己进胡国的商队不期而遇,这可真是无巧不成书啊!
金发碧眼的少年听到声音,还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直到身边的老卢嬉皮笑脸地捅了捅他的腰窝,他才如梦初醒,猛地转过头来。
哪怕李凝玉玲珑有致的女性曲线被宽大的衣物遮掩得严严实实,可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双令人过目难忘的明亮眼眸。
少年的激动之情溢于言表,他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快步向前,到了本人面前却近乡情怯起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明……李女郎,好久不见,你怎么还驻留在胡国?我还以为你早已回到曦国了呢。”
心中万分欢喜的哈尔完全将跟在李凝玉身后的叶青衣和叶青山两人无视了。
他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她的面庞,仿佛要将她的模样深深地刻在脑海里。
如果人能够长出耳朵和尾巴,恐怕他此刻的尾巴就要欢快地甩成螺旋桨了。
这小子!
叶青衣的眼睛眯起,看向大哥叶青山。
叶青山表情不显,只是轻微的摇头,示意他淡定。
旧友重逢,李凝玉并未察觉到身后叶青衣兄弟二人的神情变化,她笑意盈盈地拍了拍哈尔又结实了许多的胳膊。
“我正准备返回曦国呢,这不,出来采买点东西。”
言及自己出来购物,她这才回首,玉手轻抬,指向骆驼上的物品。
就在此时,她忽然瞥见叶青衣兄弟俩的目光,正以一种质询的眼神盯着自己。
她这才恍然想起自己尚未向两人介绍哈尔,只顾着与旧人闲聊了。
想到兄弟俩爱吃醋的性子,怕他们误解,她赶忙言道:“哈尔,这两位是我的夫君,叶青山和叶青衣,也是我此番前来胡国的缘由,此前我曾向你提及过。”
哈尔的神情在听到“夫君”二字时,如同被乌云遮蔽的阳光,瞬间黯淡了一瞬,但他旋即又扬起笑容,对叶青山兄弟俩友善地点点头。
“见过二位哥哥,我叫哈尔。”
李凝玉轻扭螓首,为叶青山俩兄弟引见哈尔。
“大哥,青衣,这位是哈尔,他是胡国领队大叔的爱子,来胡国的一路上多亏了他们护送我,还有我那仅会二两油的胡语,便是向哈尔讨教的。”
“领队大叔对我关怀备至,待日后有机会,我们定要好好答谢他们。”
领会她言语中的深意,叶青衣兄弟俩眼中的审视之色渐渐收敛。
不约而同地展露笑颜,一个笑得人畜无害,宛如春日暖阳;一个笑得端庄得体,恰似谦谦君子。
“叶家叶青衣(叶青山),见过诸位叔伯。”
抱拳施礼后,叶青山忽地从怀中掏出一枚刻有叶家家徽的令牌,郑重地递给了商队里的领队。
解释道:“此乃我叶家的令牌,用于酬谢各位一路对小玉的悉心照料,若有所需,可持此物登门,叶家必当全力以赴,倾力相助。”
令牌一出,商队里年长的人面面相觑,皆如被定身般,不敢伸手去接。
一旁的哈尔眼神迷茫,视线投向那令牌,不明白大家为何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
领队看出商队里的众人都与自己心有灵犀,出言推拒道:“叶大人,这令牌您还是收回去吧,我们护送李女郎只是为了偿还人情,并无他求。”
这令牌他们是万万不敢收下的,且不说现今叶家在上京的地位如日中天,他们根本无力守护这令牌。
若是让心怀叵测之人得知,恐怕会招来红眼病。
更何况,他们护送李凝玉前往胡国本就是为了还人情。
今日他们若是收下这令牌,岂不是与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无异?
要知道,如今曦国皇帝更迭的消息早已传遍大街小巷,叶家也如那芝麻开花——节节高,今非昔比。
他们这些平民百姓还是不要与官家牵扯太深为妙。
叶青山闻言,眼眸如深潭般深邃,虽然他们如今与外界音信隔绝,不晓得叶家在上京的状况如何。
但从眼前这些人的态度便可窥见一斑,自己的那两个弟弟还算争气,听从了自己的嘱咐,在上京站稳了脚跟。
他收回令牌,目光转向弟弟叶青衣。
叶青衣心领神会,从腰包里掏出早早准备好的东西。
那是一个圆圆的铜片,上面的花纹蜿蜒曲折,犹如古老的图腾,虽略显陈旧,却很有质感。
叶青衣不等领队推辞,温润有礼道:“叔伯们既然不愿接受令牌,晚辈们也不好强求,但人情就是人情,恩情就是恩情,两者不可混为一谈,叶家还是要略表心意的。”
“叔伯们常年在外经商,想必对这东西不会陌生。”
领队接过铜片,定睛一看,眼睛顿时亮如星辰,满脸惊讶地叫道:“这竟然是皇商专用徽章!”
叶青衣颔首轻笑,说话时宛如春日暖阳:
“正是,此徽章乃是官府所颁下的皇徽,曦国仅有百枚,过关税时可免百分之四十,只可惜这徽章伴晚辈多年,略有陈旧,还望叔伯莫要嫌弃。”
身为常年跑商的领队,怎能抵御这徽章的诱惑?
不得不说,叶青衣的这份谢礼,犹如久旱甘霖,正合领队心意。
领队连连摇头,如获至宝般将这枚徽章捧在手心,摩挲把玩,爱不释手。
观其神情,仿佛这徽章是什么无价之宝,足见其心动的程度。
闻此言语,领队忙道:“不不不,此等稀罕物,正是我辈一生所求的,我代商队众兄弟谢过叶二爷。”
如此,便是收下了这份断情钱。
一旁旁观了整场的哈尔紧抿双唇,脑袋越垂越低,自卑之情如潮水般涌上心头,萦绕不散。
自己不是早知道会有如此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