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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江柚白和李云初还清醒着。

江柚白闭了闭眼,掌心内力运转,指尖在腕间一划,逼出一缕淡青色的药液,滴落在地面上,发出轻微的“嗤”声。

他抬眸看向李云初,声音低沉:“你倒是机灵。”

这语气听不出是夸赞,还是讽刺。

李云初只当是夸赞了。

她拔出虎口的银针,随手丢在桌上,针尖上还沾着一丝幽蓝色的药渍。

“侯爷谬赞了!”

江柚白心下一堵,这女人是故意堵他的话。

李云初瞥了眼地上横七竖八的几人,轻笑,“不过,让他们睡一会儿也好,省得碍事。\"”

江柚白目光沉沉:“你连自己人都算计?”

李云初白了他一眼,这厮现在是要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指责她?

明明喝绿豆汤也是他授意,怎么搞得好像都是她一人的锅。

“上善这丫头太实诚,若知道太多,表情肯定藏不住。”李云初走到窗边,轻轻推开一条缝隙,望向外面,“至于秦砚洲……”

她回头,眸中闪过一丝狡黠,“他太吵了,睡一觉正好。”

江柚白走到她身侧,顺着窗缝望去。

寨子里的人影正匆匆往地窖方向聚集,隐约还能听到赵大虎粗犷的嗓音在指挥着什么。

“他们动作很快。”江柚白冷声道。

李云初点头:“看来他们应该不日就要行动了。”

江柚白侧眸看她,忽然问:“你好像很笃定我不会被迷倒?”

李云初轻笑:“侯爷内力深厚,区区迷药,奈何不了你。”

她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促狭,“再说了,若连这点小小迷药都扛不住,还怎么当我的盟友?”

江柚白低哼一声,不再多言。

——

更深露重,房门被轻轻推开,发出细微的“吱呀”声。

“当家的,他们都晕了。”一个沙哑的嗓音压得极低,“现在按原计划行事吗?”

赵大虎粗重的呼吸声靠近,李云初闭着眼,却能感觉到他带着汗味和硫磺气息的身影在身旁停留了片刻。

“嗯,搬上马车。”赵大虎的声音里透着狠劲,“动作轻点,别留下痕迹。”

李云初感觉自己被一双粗糙的大手捞起,像扛麻袋一样甩到肩上。

那人的肩膀硌得她胃部生疼,但她仍保持着昏迷的绵软状态,连呼吸都控制得均匀绵长。

颠簸中,她隐约听到车轮碾过碎石的声音,接着身体一沉,被扔进了铺着干草的车厢。

身旁陆续传来重物落地的闷响——是上善他们也被丢了进来。

马车开始行驶时,李云初在黑暗中悄悄睁开一线眼睫。

月光从车帘缝隙漏进来,恰好照见对面江柚白同样清明的眼睛。

两人在黑暗中无声对视,默契地交换了一个眼神:见机行事。

马车颠簸了约莫半个时辰,终于停下。

外头传来赵大虎压低的指挥声:“快!都抬进去!”

李云初立刻重新闭眼,任由自己被粗鲁地拖出马车。

夜风里夹杂着潮湿的泥土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火药味。

扛着她的汉子脚步沉重,走了百余步后,突然将她往地上一丢。

李云初借着倒地时的遮掩眯眼观察,隐约看到不远处堆着的木箱上,印着边洲官府的漆印。

“当家的,现在点火吗?”有人小声问。

赵大虎的冷笑在夜色中格外阴沉:“急什么?等大人来了再说。”

李云初指尖微动,在袖中悄悄攥紧了那根淬毒的银针。

赵大虎口中的大人,应该就是幕后之人。

夜色如墨,浓稠得仿佛能滴落下来。

远处传来的脚步声让赵大虎立刻挺直了腰板。

“大人!”他快步迎上去,粗犷的嗓音此刻竟带着几分尊重,“都按您吩咐的办妥了。”

“哪个是秦家的?”沙哑的声音像是钝刀磨过青石。

赵大虎急忙指向秦砚洲:“是这个小子。”

“秦家的这个留着有用。”一只苍白的手从黑袍里伸出,指尖泛着诡异的青灰色,“其他人,都送走吧。”

李云初不自觉地攥紧手中的银针,随时准备动手。

“大人……”赵大虎的声音再次传来,“通过我这几日的观察,我觉得秦家这小子好似并不是他们的头。”

他压低声音,“秦家小子对那玄衣男子言听计从,您看要不要一起留着?”

黑袍人俯身,盯着江柚白看了看,突然勾唇笑了笑,“这倒是有趣,居然能够让云郡秦家的世子言听计从,此人身份定不简单。”

他眸光闪了闪,“那就一起留下,没准以后有大用处。”

赵大虎恭敬地颔首:“是!”

李云初借着被拖行的颠簸,将眼皮掀起一道细缝。

月光惨白,照在那黑袍人转身的瞬间。

当她看到黑袍人那张脸的时候,呼吸几乎凝滞。

怎么会是他?

一个已经死了的人,居然又活生生地站在她的眼前!

殷卫峰!

宁州城的知府大人!

他居然是这幕后设计一切的人。

李云初想过很多人,但唯独没想过这幕后之人会是殷卫峰。

在她记忆中,他可是一个爱民如子的好官。

可他如今是要拿着整个宁州城去陪葬吗?

为何一切的走向会变成这样!

殷卫峰到底为何要如此?

这里面的疑团让她愈发百思不得其解。

她指尖的银针已然抵住袖口,寒芒将现之际,忽觉一道目光如灼。

她余光轻扫,恰见江柚白半隐在阴影中的眼眸。

那眼底沉着星子般的冷静,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这是要让她继续按兵不动?

她眉头几不可见地一蹙,银针在袖中转了个弯,终究无声滑回暗袋。

也行吧,她也想看看他们究竟会被送往何处。

她闭上双眼,任由大汉将她继续扛回马车里。

板车在崎岖的山路上剧烈颠簸。

李云初缓缓睁开眼,透过脏污的麻布车帘,看向窗外。

这是出城方向的路,他们这是要送她出宁州城?

“唔……”身旁的上善突然发出一声模糊的呻吟。

李云初连忙捂住她的嘴,不让她出声。

上善懵懂地看着她,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随即朝着李云初点了点头。

李云初见状,这才松手。

马车突然急转,凌云也悠悠转醒。

在他还没出声之前,上善就已经把他的嘴捂住了。

“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