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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北废弃屠宰场里,锈蚀的铁门在夜风中发出刺耳的呻吟,白夜跟在丧彪身后,靴底碾过干涸的血渍。

这里已经废弃多年,但空气中依然弥漫着腐肉和漂白剂混合的刺鼻气味。天花板上垂下的铁钩微微晃动,在斑驳的墙面上投下蛛网般的阴影。

“走快点,菜鸟。”丧彪回头瞪他,后颈的蝎子纹身在昏暗的应急灯下泛着青光。

白夜故意踉跄了一下,让左腿的跛态更明显——这是上周“表忠心”时被钢管砸的旧伤。他的目光扫过地面:

? 左侧第三根承重柱有新鲜弹孔(9mm口径,射击角度自上而下)

? 排水沟边缘残留着半截烟蒂(万宝路黑冰,和丧彪抽的同款)

? 墙角监控摄像头的电源线被故意剪断(切口平整,军用匕首所为)

拐过最后一个转角时,白夜突然停住了脚步。

铁钩上挂着一个人。

不是牲畜,而是一个中年男人,双手被麻绳捆住吊在屠宰架上。白夜迅速扫描关键细节:

麻绳捆扎手法松散,手腕皮肤无挣扎勒痕

男人鞋底干净,无拖拽痕迹

右手指甲缝里有白色粉末(和上周截获的货批次相同)

“看够没有?”丧彪用枪管戳他后背,“蝰蛇哥等你呢。”

阴影里传来打火机擦燃的声响。蝰蛇从黑暗中踱出,定制皮鞋踩在血污上发出黏腻的声响。他今天穿了件暗红色衬衫,袖口的蛇形袖扣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新人。”蝰蛇吐出一口烟圈,“知道为什么带你来这吗?”

白夜让右眼微微抽搐——这是伪装电极设定的生理反应:“立投名状。”

“聪明。”蝰蛇突然把烟头按灭在身旁的猪肉案板上,烧焦的腐肉味瞬间弥漫开来。他从后腰摸出一把老式左轮,银白色的枪身在昏暗的灯光下像一截冰冷的骨头。“认识这个吗?”

白夜盯着转轮弹巢——只有一发子弹:“俄罗斯轮盘赌。”

“错。”蝰蛇突然把枪顶在他太阳穴上,“是忠诚度测试。”

扳机扣动的瞬间,白夜的瞳孔没有收缩。

“咔。”

空膛的声响在屠宰场里格外清脆。蝰蛇大笑起来,把枪塞进他手里:“该你了。”

白夜接过枪,指腹轻轻摩挲扳机护圈。他注意到:

? 枪管温度偏高(近期开过火)

? 弹巢旋转阻力异常(第五发弹膛被做过手脚)

? 握把底部有细微划痕(军用枪械保养工具的痕迹)

“规矩很简单。”丧彪凑过来,满嘴的烟臭喷在他脸上,“你开枪,他死。你手软...”匕首突然抵住他腰眼,“你死。”

白夜缓缓抬起枪口。那个被吊着的男人终于抬起头,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诡异的平静。太专业了——这不是将死之人该有的表情。

百分百是陷阱。

“怎么?吓尿了?”丧彪用匕首拍打他的脸。

白夜突然咧嘴一笑,枯黄的牙齿在灯光下泛着病态的光泽:“我在想...打左眼还是右眼。”

枪响的瞬间,他手腕微不可察地一偏。子弹擦着“叛徒”的耳廓飞过,在背后的砖墙上炸开一朵水泥花。

“操你妈!”丧彪暴怒,一拳砸向他腹部。白夜硬吃下这记重击,顺势弯腰咳嗽,趁机观察众人反应:

? 蝰蛇眯起眼睛(评估)

? 蝎子站在阴影里纹丝不动(早有预料)

? 两个马仔下意识摸枪(紧张)

“第一次?”蝰蛇慢慢走近,定制皮鞋碾过地上的弹壳。

白夜抹了把嘴角并不存在的血迹:“手滑。”

“是吗?”蝰蛇突然掐住他下巴,强迫他抬头。那双蛇一样的眼睛在近距离下呈现出诡异的竖瞳状——是某种特制美瞳的效果。“知道上一个在我面前手滑的人怎么样了吗?”

白夜感觉到后腰被枪管顶住,但他盯着蝰蛇的领带夹——那是个微型摄像头。

“喂狗了。”他哑着嗓子回答。

蝰蛇突然大笑,从口袋里摸出支香烟点燃。火光映照下,他脸上的疤痕像条蠕动的蜈蚣。“彪子,放人。”

丧彪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老大?这废物明明——”

“我说,”蝰蛇吐出一口烟,“放人。”

当那个“叛徒”被解开绳索时,白夜注意到他手腕上连红痕都没有。男人活动了下脖子,径直走到蝰蛇身边低声说了几句。

“有趣。”蝰蛇突然把滚烫的烟头按在白夜手背上。

皮肉烧焦的滋滋声伴随着青烟升起。白夜肌肉绷紧,但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下次打不准,”蝰蛇凑到他耳边轻声说,“这就是你的眼睛。”烟头被狠狠碾灭,在皮肤上留下焦黑的烙印。

凌晨四点二十,地下诊所里,白夜靠在生锈的铁架床上,看着丧彪粗暴地往他手背上倒消毒水。液体接触伤口的瞬间泛起白色泡沫,混着血丝流到肮脏的地面上。

“装什么硬汉?”丧彪把空瓶子砸向墙角,“就你这种怂货,也配跟着蝰蛇哥混?”

白夜盯着他摸后腰的动作——那里有把格洛克19,弹匣最多剩4发子弹。

“你跟了蝰蛇多久?”白夜突然问。

丧彪表情一僵:“关你屁事!”

“三年?四年?”白夜慢慢活动着手腕,“结果还是个跑腿的。”

铁凳突然砸过来。白夜没躲,让凳腿在肩胛骨上砸出闷响。这反而让丧彪更怒,揪住他衣领按在墙上:“你他妈——”

门被踹开的巨响打断了暴行。蝎子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个塑料袋。

“滚出去。”他看都没看丧彪。

“你算老几?”丧彪嘴上强硬,但已经松开手。

蝎子慢慢抬起眼皮。某种无形的压迫感让丧彪后退了半步,最终骂咧咧地摔门而去。

塑料袋被扔到床上,里面是:

军用级烧伤膏(包装被刻意撕掉)

一盒未开封的抗生素

袋装葡萄糖注射液

“涂上。”蝎子靠在窗边点燃香烟,“不会留疤。”

白夜没动:“为什么又帮我?”

烟雾中,蝎子的眼神晦暗不明:“我喜欢聪明人。”

“比如?”

“比如...”蝎子突然模仿了个标准战术规避动作,“刚才那枪偏得真准。”

白夜的指尖悄悄抵住了藏在袖口的刀片。

“放松。”蝎子从口袋里掏出个小铁盒推过来,“我不是蝰蛇的人。”

铁盒里是枚纽扣大小的金属片。白夜用指腹轻触表面——微弱的电流感证实了他的猜测。

“军用追踪器?”

“保命符。”蝎子转身时,衣领下闪过一道金属光泽——是狗牌。但没等白夜看清,门已经被关上。

凌晨五点四十,贫民窟出租屋,白夜撬开第三块松动的地砖,从里面取出防水袋装着的:

? 微型相机(拍下了屠宰场的监控死角)

? 石墨烯纸条(记录着丧彪的巡逻路线)

? 父亲的老军牌(边缘被磨得发亮)

他用铅笔在纸条背面补充:

【新发现】

蝰蛇领带夹有摄像功能(型号mx-7,军方三年前淘汰款)

屠宰场冷库有发电机异响(可能藏有大型设备)

蝎子疑似持有军用狗牌(需验证)

写完后的纸条被卷成细管,塞进墙缝里的空心钢管。这个位置正对窗外路灯,一旦有人动过,光影变化会立刻被发现。

手背的烧伤还在灼痛。白夜拧开水龙头,让冰冷的水流冲刷伤口。镜子里的人影有着枯草黄的头发、深棕色的浑浊瞳孔,和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水珠顺着下巴滴落时,白夜突然一拳砸向镜子。裂纹如蛛网般蔓延,将他的脸分割成无数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