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静静若有所感，回头看了何燕一眼，被对方通红的眼眶和惨白的脸色吓了一跳，本能的回头朝身前的男人看去——
对方也正好转头向后看来，看的却不是她。
帽子男在某个角度显得有些邪佞的眼睛在何燕身上扫视了几秒，轻轻摆手按压下女生慌乱的情绪，示意她不要多管闲事。
李静静果然听话，她抿着嘴警惕离何燕远了些，眼里带上了歉意。相比于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她还是更愿意相信带了自己快一个月的师傅。
是的，她是一个有原则的人。
女生在男人肯定的目光下羞涩的笑了笑，没有再注意身后的情况，在这种情况下，她心里甚至升起了丝丝缕缕的愧疚之心，自己之前居然开始怀疑对方，简直没有良心。
只是没有在她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扶她一把而已，不是什么大事，她相信对方是有原因的。
何燕并没有注意到身前两人不太友好的目光，也没有注意到他们之间隐晦流转的情绪，她现在连自己的精神都有点控制不了。
这不对。
这不对。
女人在心里这么想着，一片一片细小的裂纹几乎就浮现在眼前了，她知道这是精神崩溃的前兆。
但她也同样困惑，自己明明…还算冷静，为什么会走到这种境地呢？
这不应该。
她经历了什么……能把她逼到这种程度？
没有。
是因为苏席的死亡吗？何燕皱眉思考着，她认为这有些牵强，毕竟半年来她什么惨烈的结果没有假设过？她会悲伤，却不可能崩溃，这么多年的锤炼不能做假。
可是精神又确实摇摇欲坠，有什么东西在操纵她吗？
操纵？
女人艰难的抬了一下眼皮，正看到李静静身前的男人若无其事的转过脑袋。
“……？”
他刚刚在看着她？
是他吗？
是他。
很快何燕就确定了这一点，因为随着对方转身，她眼前的模糊猛然消散了一些。
就是他。
女人眼神沉了下来，他这是什么意思？想让她死么。
锋利的手术刀在指尖旋转起来，一道一道看不见的气刃在空气中四散飞开，不锋锐，却又带着某种奇特的韵律。
帽子男眼神闪烁着搓了搓手指，他没想到对方这么敏锐，她到底是…怎么恢复知觉的？男人回头看了一眼乖乖跟在身后完全被影响的傻子，两相比较下，他得出了一个比较合理的可能性：
对方的精神比普通人稳定的多。
换个说法，灵魂质量比正常人更高。
男人有些头疼的思考着，没想到在这里看走眼了，这个女人……明明看上去那么弱，要不是对方在第一次过桥时百般失态的可怜样，他也不会把她划分到猎物的范畴里去。
对方的解剖刀很帅，他很想要这个能力，却独独忽视了能力的本源，这种有强指代性的能力明显和对方的过去相关。
失策了。
这么想着，帽子男有些遗憾的摸了摸后颈，却意外感到一丝锋利的空气快速掠过，在他袖口留下一道不深不浅的口子。
这是……锁定他了？
警告么？
男人有些悻悻的放下手，眼里阴晴不定，对方确实有点能力，但很明显的一点是……心肠太软。
既然这样，那他就不打算放弃了，他收回看走眼的判断。
在他看来，对方的警告不痛不痒，完全就是在向他展示这个能力的优点。
所以，继李静静的［注意力消除］后，他又盯上了何燕的解剖刀。这些天真的孩子，连能力都不会用，发挥不了最大作用留在她们手里也是浪费。
这一路上他观察了所有玩家，除了自己带进来的人之外，只有何燕给他一种很好得手的……感觉。
不管是感觉还是错觉，他已经把这个人放在目标里了，对方的缺陷太明显了，他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至于其他人……
鱼茗和木杳给他的感觉有点怪，他暂时还没有看出来对方有什么能力，或者说完全没有？无法定论。
还有［银桔子］的队长，叫什么玉的，一直是一副吊儿郎当皮笑肉不笑的样子，给人一种很不好惹的感觉，他暂时不敢把目标放在对方身上。
同样，他没看出来对方有什么能力，或许是对方有意隐瞒？竟然没有透出一丝波动来。
反而是对方手腕上的金属环，他看出来了，那是个道具，而且是与玩家自身极为匹配的等级道具。
男人回想着，目光中透出丝丝垂涎，却也明白那不是自己所能觊觎的东西，在进入系统站点的这两年，他狂妄暴戾的性子意外被磨平了很多，现实告诉他，没有足够的实力根本无法造次。
所以他剑走偏锋，在道具的辅助下试着去吞噬别人的能力，虽然副作用有些大，却没有反噬在他身上太多，反而是对技能主人的伤害更大一些。
这样很好。
帽子男的回想并没有持续多久，只短短半分钟，他们已经逐渐接近第二团迷雾了。
何燕喘着气，憎恨的目光盯住缓缓浮现出的通红标牌，那上面明晃晃的画着一个嘲讽的笑脸，是完完全全的幸灾乐祸。
右下角标着［2\/18］的字样。
女人愤恨的盯着它，目光中似是要喷出火来，而她身前的女生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怯怯的回头看了一眼，被何燕的目光吓了一跳。
李静静惴惴不安的顺着何燕的目光往前看去，眼底疑惑，前面有什么东西让她露出这种表情？什么都没有啊。
她还没有被路选中过，也就不知道在这样的路段应该看见什么。
是的，浓雾弥漫的中心只有路的选中者才能看见相应的标牌，但到目前为止，没有人说出这一点。
何燕看着充满恶意的标牌，足足十三秒后，她大汗淋漓的回过神，搓着手腕上的铁绳示意她是被第二段路选中的玩家。
就在刚刚，她似乎又被什么影响了。
女人眼神阴冷的看向前方的男人，对方试探性的恶意已经越界了，那她……
何燕摇摇头清醒了些，桥上不能死人，对方是认准了自己不会杀他么？那等下桥……女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底的恨意潮涌翻腾起来。
在这个副本惹她，对方不会真的以为这是个需要互帮互助的幼稚游戏吧？那怎么可能。
…这里是地狱。
她终于明白，这就是字面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