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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暮宸垂眸。

该不该告诉朝宁?他的血能解百毒?

朝宁看出他的迟疑,没有继续追问。

“锦月,你来一下。”

一直候在外头的锦月闻言走进来。

“公主,可是有什么吩咐?”

“本宫身上的毒是谁解的?”

锦月下意识看了一眼殷暮宸,朝宁会意。

“那殷暮宸是如何解的?”

锦月摇了摇头,“奴婢不知,当时公主身中剧毒,太医束手无策,是殷国殿下屏退了所有人,守在您房里一整夜,第二日,您身上的毒就解了,是以奴婢也不知是如何解的!”

“本宫知道了,你下去吧!”

锦月退出去,临走还不忘把房门带上。

朝宁作势要下床,被殷暮宸眼疾手快拦住。

“做什么?伤口还没长好,你不能乱动!”

朝宁一把拽过殷暮宸的手臂,撕开缠在他手腕上的娟帕。

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映入眼帘,伤口没有好好处理,已经流脓。

“殷暮宸,你还不打算说?”

仿佛认命般,殷暮宸叹了口气。

“我的血能解百毒。”他说这话的时候,琥珀色的眼眸深深的望着朝宁。

虽然一开始就有所怀疑,但此刻听到他亲口承认,朝宁反倒有些后悔追问此事了。

殷暮宸等于把自己的弱点暴露在她面前。

若是此事被宣扬出去,殷暮宸将会被各方势力觊觎。

他们会想尽一切办法,将殷暮宸囚禁,喂他各种毒药,提取他的血液,炼制各种解毒丹药。

那么,殷暮宸面对的,将是炼狱般的折磨。

朝宁皱眉,“这事,还有别人知道吗?”

“我父皇知道。”

朝宁瞪大了眼睛。

“那他……”

“我曾被取了五年的心头血。”

他说的云淡风轻,朝宁内心却掀起惊涛骇浪。

意识到什么,朝宁掀开殷暮宸的衣襟,之前给他上药时,因为胸口被楚长泽抓伤出血,所以当时她没注意到,此时才看到殷暮宸胸口处一个指甲盖大小的陈年伤疤。

朝宁伸出手,想去摸一模这个伤疤,被殷暮宸一把攥住手。

“很疼吗?”朝宁的心口像是被人狠狠揪住。

“九年前,我已被药师王断定是枚废子了,之后一年,父皇就再也没派人来取过血。”

殷暮宸闭了闭眼。

仿佛又回到了幼时,手脚被牢牢绑在木板床上,嘴巴被死死堵住,药师王的弟子将一根长长的管子插入他心口,鲜红的心头血被抽出来,即刻送去丹房炼制丹药。

每次抽完他都会昏死过去,药师王怕他死了,每回都会命人往他嘴里灌参汤吊住他的命。

为了防止他失血过多,每日里都要喝下一碗生血的汤药,那汤药又苦又腥,他若哪日闹脾气不愿意喝,就会被宫人按住手脚掰开嘴强行灌进去。

朝宁说不出话来了。

殷暮宸到底遭了多少罪,殷皇真是丧心病狂,为了一己之私,竟连亲生儿子都百般折磨。

“是如何发现的?”朝宁抬眸定定的望着殷暮宸。

“三岁那年,我被毒蛇咬伤,当时太医束手无策,所有人都觉得我活不了了,没想到第二日,毒却在我身体里消失了,太医啧啧称奇,于是取了我的血作研究,自此发现我的血有解百毒的功效,这件事很快被父皇知道,他一直沉迷炼丹之术,得知以后,认为我的血能炼出治百病的长生不老药,于是命令药师王,每个月取一次心头血,一连五年。”

殷暮宸娓娓道来,朝宁的心却久久无法平静。

这该是怎样非人的折磨?朝宁脑子里出现一副画面,在暗无天日的密室里,小小的殷暮宸手脚被牢牢绑住,被人强行取走心头血后,奄奄一息的样子。

难怪,他后来会变得狂躁阴鸷。

在殷国受尽肉体上和精神上的摧残,到楚国又受尽欺辱虐待。

脆弱一点的,此时怕是已经疯了。

殷暮宸还能好端端的坐在这里,可见其心性坚韧,怪不得,前世他能够成为一个铁血帝王。

让锦月拿来伤药,朝宁仔细的给他手腕上药。

殷暮宸静静的望着朝宁,眼前的少女脸色苍白,明明自己还深受重伤,却满眼都流露出对他的担忧。

“你放心,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朝宁说着,手上不停,用纱布将伤处包扎好。

殷暮宸没有回应,话头一转,“刺杀你的人,是不是楚长泽?”

朝宁抬眸,眼神冷冽,“除了他,还能有谁?”

暮色四合,殷暮宸走到窗台,拿出信烟,在蜡烛上点燃,淡蓝色的烟气,慢慢飘出窗外。

不多时,一个黑影闪身进来跪倒,“殿下。”

“帮我办一件事。”

殷暮宸示意他附耳过来。

暗卫听完,面色有些古怪。

“怎么,做不到?”殷暮宸挑眉。

“属下……能做到!”

暗卫心道,何止做得到啊!简直是大材小用啊!

“那好,去办吧!”

“是。”

暗卫一闪,出了公主府。

此时,朝天门外。

楚长泽刚出宫,却不见宫门外候着的马车。

“马车呢?”

侍卫淮安疑惑道:“刚才还在这儿呢!”

“去找!”

侍卫跑出十多米远,马车正停在拐角处一棵杨树下,“殿下,在这里,马儿跑这里吃杨树叶呢。”

楚长泽耐着性子走过去,抬脚上了马车。

马车骨碌碌行驶到一半,突然不动了。

楚长泽掀开车帘,“什么情况?”

“回殿下,这马不知道吃了什么东西,拉稀了。”

楚长泽烦躁的下了马车,一脚将车夫踹倒,“废物,你是干什么吃的!”

车夫被踹的骨碌碌滚出好几米远,爬起来慌忙跪下告罪,“殿下恕罪!殿下稍等,小的现在就回去换辆马车来。”

“还不快去!”

车夫连滚带爬的跑了。

骨碌碌,一颗石子滚了过来。

淮安一下子警觉起来,“谁?”

远处传来一声猫叫。

“原来是只猫。”

楚长泽一脚踢开眼前的石子,石子飞了出去。

“哎呦!”远处一声痛呼。

“谁在那里?”

淮安抽出长剑戒备的上前查看。

楚长泽正欲上前,脑后忽然传来一道风声,不待他反应,后脑一阵剧痛传来,紧接着一个麻袋兜头套下,楚长泽没来及喊出声,就眼前一黑,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