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代苏泠晴和第三代白溟想的就没那么多了。
虽然他们来到地狱基地的时间也相当久，但他们一个作为战死的将军，一个作为扞卫领地的神兽白虎，意志力相当强悍，也没有拘泥于自己的个人情感，除了打打杀杀就是切磋武艺。
这俩的性格可以说是一定会玩到一块儿的，都比较豪迈，甚至是神经大条，啊不对，苏泠晴觉得更大条的是这只白虎。
他们还有一个共同特点，就是对当时的第一神级快穿者的印象非常不错。
不过幸神和安神回归之后就另当别论了。
羽荇回归得平平淡淡，而且有一种苏泠晴说不上来的摆烂感，和她印象中的羽荇——阳光灿烂的正义感男孩——大相径庭。
她看到羽荇的第一眼，先是懵逼了一下，然后疑惑地皱起眉头，怀疑起了给她播放视频的十二。
“十二，你是不是放错人了？”
天璇：“……没有，这是她本人。”
苏泠晴仔细观察着大屏幕里的羽荇，身着一袭玄银色衣袍的墨发女子抬眸，洁白的眼睫毛下，是银色的眼眸，她淡淡的目光望向了快穿界以外。
那样的气质脱俗，但隐隐约约能感觉得到满不在乎的慵懒感，又或者是对很多事情都看淡的淡泊感。
苏泠晴感觉现在的羽荇很不对劲，但又不知道从哪说起。
和印象中的脸庞差不多，给她的气质也差不多，明明都没什么明显的差距，为什么给她一种变了个人的视觉感。
苏泠晴沉思良久，她词语匮乏，确实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激动羽荇也还活着？好像也没有。
随着第一神级快穿者的回归，苏泠晴也渐渐想起了以前和羽荇的一点一滴。
羽荇曾经说过，他作为神话天使，只要人们的信仰还在，他就还在。
所以羽荇回归，是在苏泠晴的意料之内的，但她没想到他不愿意去神级排行榜那里登记回归，也照常随意晃悠，就是这看戏的姿态，比以前更甚。
哦。
想起来差别了。
回归后的羽荇，似乎，没怎么笑过了。
也是，那可是初代之后的又一位远古第一神级快穿者，早已经历了不可思议的漫长岁月。
地狱基地的这个地方，很少有明确的时间感知，只要她想，她死掉的时候似乎才过了一小段时间一样。
白溟端详了一阵，又看向沉思着的苏泠晴，虎脑瓜突然开了光似的恍然大悟道：“诶？！你不是说这位是个男孩子吗？！怎么是个女的？！”
怎么是个女的这句话，在地狱基地回荡了几秒，一点一点地将懵逼的苏泠晴唤了回来。
哦～
难怪看着不对劲，原来是变成女生，还变了个性格啊。
嗯……？
女生？
苏泠晴单手撑着脑袋，思索着。
白溟的回声将苏泠晴拉到了遥远的零星记忆中。
短发的银眸男孩张开翅膀，在空中盘旋一阵，落下一根羽毛，她抬手接住，视线中忽然闯进了一张笑得灿烂的面孔。
他笑着说道：“苏姐姐，喜欢这根羽毛吗？我送给你！”
那天真浪漫的语调似乎还响在耳畔，记忆却骤然被拉回，苏泠晴惊醒，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问题。
羽荇也跟她说过，天使没有性别，毕竟，神本无相，不过，他当时干嘛变成男生，现在又变成女子呢？
“十二，你帮我问问……”
嗯……问什么？好像现在问什么都没有意义了，更何况她作为地狱级别快穿者的记忆也很少，和羽荇的交流更不用提了，只有零碎的画面。
“她有没有话想跟我说。”
苏泠晴没什么好问羽荇的，但她总感觉羽荇似乎有话跟她说。
“呃……那我去问问？希望顺利。”十二那边传来迟疑的语气，然后便隐遁了。
天璇有点为难，要知道羽荇这家伙她最讨厌了，老是打断她说话，如果羽荇真有什么话想跟二姐说的话，应该早就想说了吧。
不过既然是二姐想问，她还是尽最大努力去问吧。
天璇找到羽荇的时候，羽荇似乎对下黑白棋上了瘾，看着这人那么专心的样子，天璇也不忍心打断她。
天璇看着羽荇的下棋规则，没一会儿，黑棋落下，羽荇的声音传来：“有事吗？”
“苏姐姐想问你，你有没有话想跟她说。”
说着，羽荇自然抬起白棋的手一顿，她颤了颤银白的睫毛，抬眸看向天璇，嘴唇微抿。
她有话对苏泠晴说吗？
遥远模糊的记忆被勾勒了出来，她恍然发现那抹艳丽的血色红衣，原来依然在她的眼前倒映着。
谈笑间便是她羡慕不已的豪迈气概，这是保家卫国，不论男女老少的情怀意志。
她想说，她很羡慕苏泠晴。
她作为天使一族的最后一位幸存者，代表着那个时期人们的信仰，很多人都将希望寄托在天使的身上，以为做好事就可以上天堂，天使代表了纯洁神圣。
可是，人类是肮脏的，为了上天堂去做好事，而不是为了好事本身去做好事。
天使在某一时期，也是混乱的，天使一族也不一定就全部代表了纯洁，也有堕落的天使。
羽荇的思绪被拉远，想起了那位红衣将军举起酒坛，眼里的光倒映着那时他的脸庞。
他天真吗？他只是看到了堕落的天使，认为他必须要继承天使最开始的纯洁而已。
羽荇沉默许久。
天璇又问：“有没有话对她说？没有的话我先走了，我很忙的，看在苏姐姐的面子我才过来找你的。”
羽荇终于开口，语气带着一丝释然，她笑着，眼里的光似乎回应了那一天的谈论。
“有，不过那是醉酒的她对我说的话，可能她自己也想不起来当年她问了什么，但是，我现在才有勇气回答她。”
羽荇停顿了一会儿，垂眸落下悬空好久的白棋。
……
那一天，苏泠晴抱着酒坛子咕噜咕噜地喝着，眼眸虽然醉意满满，但仍然亮着，亮到羽荇仿佛看到了在天使一族里没有看到的光。
苏泠晴喝了一大口，然后给羽荇表演了一段挑枪杀敌，红缨飞舞，透过她的身影，似乎也看到了奋勇杀敌的骁勇。
为了家，为了国，长枪上的战意见证了苏泠晴的赤诚之心。
舞毕，她回眸笑道：“你作为天使，为什么想当第一神级快穿者呢？不是为了复兴天使一族吗？已经拿到了许愿资格，怎么不回去呢？”
……
羽荇：“我在这里，想等她再给我舞一段长枪。”
长枪战意里，那是万家灯火的希望，让羽荇干涸的内心又一次涌入了何为信仰的希冀。
是啊。
她怎么不回去呢？
她突然明白，原来，天使一族是不值得复兴的，信仰，就让它停留在最辉煌的时刻，堕落和消逝，总会来临，复兴了，又能如何呢。
总有人会是那个为了好事去做好事的。
这，就足够了。
所以，她留下来了。
千千万万个人里，一定会有像苏泠晴那样的人，让她愿意继续做天使，在这里等着。
等着，与她再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