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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趣网 > 其他类型 > 旧婚燕尔 > 大结局【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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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你的性子再不改改,总有一天是要吃亏的。”

周茉莉坐在真皮沙发上,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抱枕。

阳光透过落地窗照进来,她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女人——母亲今天穿了那件她最爱的水蓝色长裙,耳垂上珍珠耳环随着说话的节奏微微晃动,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岁月似乎格外优待陆言曦,只是将她的美沉淀为优雅。

此刻她坐在单人沙发里,腰背挺直,双手交叠放在膝上,眉头微蹙看着周茉莉。

周茉莉今年已经二十岁了。

在父母的倾力培养下,她成绩单上的A+连成一片,成绩优异的同时,遗传了母亲的音乐天赋,才艺卓绝。

虽然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可此刻她咬着下唇的样子,和六岁那年因为不想练琴而闹脾气的小女孩没什么两样。

她声音闷闷的,“妈咪……我知道错了。”

陆言曦轻轻摇头,“这句话上周你刚说过。”

周茉莉的视线飘向客厅挂着的合照。

他们一家四口去年滑雪时的全家福,照片里她和哥哥站在父母中间,笑得毫无阴霾。谁能想到现在会因为一个外人闹成这样。

“这次的确是你错了。”陆言曦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如果这次俞远决心要离开你,我们不会站在你这边。”

周茉莉顿时皱起眉头。

她转向一直沉默的父亲:“爸爸……”

周纪庭站在落地窗前,逆光的身影修长挺拔。

他手里端着咖啡杯,热气氤氲。听到女儿求助,他只是微微摇头:“这次我也帮不了你。”

这句话让周茉莉胸口发紧。

从小到大,父亲总是那个会在她和母亲之间斡旋的人。

哪怕是她十六岁偷偷把头发染成粉红色那次,最后也是父亲说服母亲“就当是艺术尝试”。

可现在,连最后的退路都没有了。

没有人站在她这边。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心情郁闷,赌气地站了起身。

“去哪?”母亲在她身后担忧地问道。

她头也不回,“去找人。”

她买了机票,连夜飞回了俞远的所在城市。

车子在一个小区门口停下,这是一栋老旧的公寓楼,楼道里的感应灯时亮时灭,墙皮剥落的地方露出斑驳的水泥。周茉莉站在门前,低头看了看自己价值不菲的鞋子。

对于住惯了独栋大别墅的大小姐来说,她还是有点不敢相信,“俞远就住在这啊?”

司机说:“是的。”然后报了详细的地址。

茉莉下了车,自己独自转悠。

她找到了俞远的门前。

她深吸一口气,抬手敲门,咚咚咚。

没人应答。

又按了门铃,也无人应答,她不死心把耳朵贴上去听动静,她屏住呼吸,努力捕捉门内任何细微的动静——也许他在睡觉?也许他在洗澡?但门后只有一片寂静,像被世界遗忘的角落。

最终确认,的确没有人在。

她退后两步,看了看手机时间。透过楼道尽头的窗户斜斜地照进来,在水泥地上画出一道金色的分割线。

她决定等。

刚开始,她站得笔直,时不时整理一下衣领,确保自己看起来完美无瑕。半小时后,她开始踱步,高跟鞋在寂静的楼道里发出清脆的“咔嗒“声。

一小时后,她靠在墙边,从包里拿出手机——没有俞远的未接来电,也没有信息。

两小时后。周茉莉蹲坐下来,双臂环抱着膝盖。

“茉莉!”俞远刚走过来,远远就看到家门前的身影,加快脚步上前将她从蹲坐着的地上拉了起来。

熟悉的声音突然炸响在寂静的楼道里。周茉莉猛地抬头,看到俞远站在楼梯转角处,逆光的身影高大而模糊。

“你怎么在这?”俞远的声音里混杂着惊讶和不悦。

周茉莉踉跄了一下才站稳。她仰头看着俞远——他瘦了,下颌线条更加锋利,眼睛里带着她从未见过的疏离。

他穿着简单的黑色毛衣,肩膀上还落着几片雪花,显然是刚从外面回来。

“你终于回来了。”周茉莉说,声音有些发抖,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激动。

俞远掏出钥匙开门,金属碰撞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先进来吧。”

他的语气缓和了些,“外面冷。”

公寓不大,但整洁得出乎意料。一张书桌,一把椅子,一个小沙发,书架上整齐排列着专业书籍。周茉莉注意到茶几上放着一沓文件,最上面那份印着“海外交流项目申请表“的字样。

“找我什么事?”俞远给她倒了杯热水,语气平静得像在问今天的天气。

周茉莉双手捧着杯子,热度透过陶瓷传到她冰凉的指尖。“我们和好吧,像从前一样,好不好?”

她毫无负担地说,仿佛在讨论要不要去吃那家新开的甜品店。

我们和好吧,像从前一样,好不好——

他见周茉莉这样说。

完全不记得自己当初说过的那些伤人的话——

“你是被我爸妈资助的,现在为我们家卖命也是理所应当的。”

“像你这样的人,这辈子都别想……”

俞远闭了闭眼。

周茉莉的手指紧了紧。热水溅出来,烫红了她的虎口,但她没松手。

水杯从手中滑落,在地板上摔得粉碎。热水溅在她的靴子上,留下深色的痕迹。

两人之间突然陷入沉默,只有水珠从桌沿滴落的“嗒嗒“声。

俞远弯腰捡起碎片,动作很慢,像是在思考什么。

“茉莉,”他最终开口,“你想要的,我给不了。”

“我错了。”她说,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俞远站起身,把碎片扔进垃圾桶。“不,你没明白。”他摇摇头,“问题不在于原不原谅。而是……”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我们本来就不该在一起。”

窗外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周茉莉突然觉得呼吸困难,好像有人扼住了她的喉咙。

“是因为那个吗?”她指向茶几上的申请表,声音尖得不像自己,“你要逃走?”

俞远的表情终于出现了裂痕。“不是逃走……”

他纠正道,“是前进。”

而现在,他说:“我们到此为止吧。”

-

母亲节的到来,兄妹俩和周纪庭都准备好了礼物,忘记了所有的不快,一家人重新聚在一起庆祝。

哥哥把精心准备的项链亲手给母亲戴上,妹妹紧随其后献宝。

“母亲节快乐。”周纪庭俯身亲吻妻子的额头,含笑道。

陆言曦对他们送的礼物都很满意,也很喜欢,把花养在花箱,还有茉莉送的宠物送进了小窝里,他们商量着一家四口去哪里度假。

妹妹平时是最有想法的,此刻兴致缺缺,也许是因为失恋了——而哥哥一如既往地淡然,不过二十的年纪,已经很成熟冷静,有他父亲当年的风范。

趁妈妈注意力不在这边,恩泽问父亲:“爸爸,你和妈妈有生三胎的打算吗?”

周纪庭愣了一下,“怎么可能,你们都那么大了。”

儿子会错意,说:“爸爸你是不行了吗?”

周纪庭失笑,像小时候一样用手推了推他的脑袋,“行了,别乱说。”

解释了一下,儿子才明白,原来父亲已经在很多年前结扎了,所以他和茉莉不会再有弟弟妹妹了。

餐桌上,妹妹有点强颜欢笑,恩泽故意挑起话题,活络气氛,说着很多最近遇到的事,但是妹妹没有被逗笑,反倒是妈咪一直笑得很开心。

恩泽对母亲有着很深的依恋和感情,但与此同时也总是忍不住的想,父亲和母亲这样截然不同性格的人,最后是怎么走在一起的?

他们是怎么相识,恋爱,结婚的?

他知道这中间有着很多的波折,好在最后,兜兜转转,他们一家人还是在一起了。

作为哥哥和儿子,他这些年没有辜负大家的期待,承担起了该有的责任,事业也有起色。

他一向比妹妹稳重,在得知妹妹感情受挫以后,他想要开导,和父亲商量着,父亲却表示是妹妹做得不对,这事儿不好干涉。

一向护短的父亲都发话了,那他也不能做什么了。

与此同时,父亲沉默了一会,意味深长地说:“不要只说妹妹,你呢?”

他的眼神躲闪一瞬,也有一点儿震惊。

没想到父亲会再次提起这事。

一切源于那天被发现的,拆封的安全.套。

他跟父亲保证:“我心里有数,不会乱来。”

父亲叹息一声,“妹妹虽然顽劣了点,但是事情都不会瞒着我们,你却总是事情喜欢藏着掖着,你瞒不住我,但我还是想告诉你,不要贪图一时的欢爱,做什么事情,都要做好负责任的准备。”

他半晌都在沉默,父亲接着追问:“你喜欢她吗?有打算娶她吗?有和她过一辈子的决心吗?”

父亲再次深吸一口气,语气忽然变得疲惫:“我知道你从小就有主意。但有些事,如果你没准备好负责,就别碰。”

这句话一直记在他的脑海中,以至于后面的很多年,成了他一直困扰的命题。

他二十五岁这一年,不知情的母亲,开始试着给他安排对象,担心他一个人工作上班孤单,想要身边有个知冷知热的人。

找的的确都是门当户对,而且条件不错的。

但,他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说:“还不急,再说吧。”

晚上,他开车来到公寓楼下,递给了眼前女人一张黑金色的卡。

许筱筱拿着卡,似乎明白了什么——从前年轻不懂事,如今年岁渐长,他大约慎重考虑了他们的关系,现在是想继续,还是断掉?

“你是不是要结婚了?”

“早着呢。”

“那就是会结婚。”

“遇到合适的,会。”

她心冷了下来。

而此时周家别墅里,陆言曦偶然得知了儿子的事情,被吓了一跳,扯着旁边的丈夫叽叽喳喳个不停。

她揪着丈夫的睡衣领子摇晃:“女学生?!周纪庭你早就知道是不是?”

她声音压得极低,生怕惊动二楼旁边休息的茉莉。

周纪庭任由妻子拉扯,手里还稳稳端着参茶。等陆言曦发泄完,他才慢条斯理道:“研二了,二十二岁。”

茶盏搁在床头柜上,发出轻微的磕碰声。

“但我不太看好他们两个。”

很明显周纪庭是不太赞成,持反对意见,而陆言曦就开明很多,她并不想做恶婆婆——

“你怎么越老越顽固了,居然还想做棒打鸳鸯这种事,女孩子嘛,干净清白,看得过去就行,做父母的不要操那么多的心。”

周纪庭摇摇头,“这段关系开始的就不正常,很难不让人怀疑……”

“怀疑什么?”

周纪庭说不出口。

她却很相信自己的儿子,“我相信他有自己的打算的,我们不要去干涉他了好吗?其实比起哥哥,我更担心的是妹妹,她以前对俞远爱搭不理的,做了那么多伤人的事情,现在人家俞远心寒了,要离开了,她又眼巴巴地追过去求和好,真的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周纪庭再次把护短展现得淋漓尽致,“茉莉被宠惯了,性子就是这样,总是要吃亏了才知道后悔。她要是非俞远不可的话,那我想到时候亲自去找他谈谈吧——”

“哎,你谈什么?”她打断他,“你还好意思去找人家呀?茉莉做得那些事情,我在他面前有点抬不起头。”

那些照片如果不是俞远压了下来,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

她觉得自己真是有操不完的心。

好不容易把一双儿女养大,现在一个个都不让人省心。

真想当个甩手掌柜,全部让周纪庭一个人去管好了——但是看着他这个样子,太护短,茉莉就是被他这样教歪的,以后不能继续这么下去了。

想起父亲的怒吼犹在耳边,陆言曦突然觉得好笑,这大概就是报应——当年她梗着脖子对父亲喊我就是喜欢他,现在轮到她为儿子的风流债失眠。

她想起那时晚饭时恩泽推拒相亲的冷淡表情,那种游刃有余的敷衍,简直就是欲盖弥彰。

梳妆台,陆言曦轻轻打开小盒子,还藏着儿子小学时写的保证书——“再惹妈咪生气就自己洗一个月袜子”。

纸页已经发黄,钢笔字迹被摩挲得晕开了些。

她突然鼻酸,原来当母亲就是眼睁睁看着孩子从坦诚变得讳莫如深,却连过问的立场都在岁月里慢慢模糊。

床头的结婚照里,年轻的她正对着镜头灿烂地笑。

那时以为迈过婚姻的门槛就是终点,现在才懂,所谓成人不过是接过上一辈的担子,继续在儿女的人生里患得患失。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