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成帝呵斥，“萧炎是禁军统领，德妃，你越矩了。”
一个后宫妃子，敢当着皇上的面训斥禁军统领，实在有失体面，还十分不合规矩。
德妃不得已闭了嘴。
文成帝目光一转，看向事不关己的陆征，冷哼一声。
可他也无话可说，若真的是霖王的人出现在这，那些侍卫被派出去也无可厚非。
可他总觉得太巧了。
黎书上前一步道：“皇上，可否容臣女出去跟他们说说？”
再这样下去，她黎书无罪也有罪了，一帮人为了她堵住皇上的大门，简直是前所未闻。
文成帝余气未消，道：“黎书，朕的大门都被你的人堵了，连朕的侍卫都挡不住。”
黎书一惊，道：“他们都是大虞的子民，跟蒋家一样。”
文成帝深深的看着她，“但愿你记得。”
记得蒋家是依附大虞而生存的。
黎书松口气，不管怎样，她不能让这些人因她受牵连。
她出去后，看见外面站了好些人，薛德见她出来，道：
“黎大小姐，我等都是商贾，虽比不上蒋家富贵，但商人本应同气连枝，互相帮助，若是有人欺负我们商贾之家的女儿，我们也不能视而不见。”
“就是。”
黎书看着她们，内心十分感激。
这样的话可不是人人都敢说的，毕竟后面站着的可是皇家。
敢跟皇家叫板也需要非一般的勇气。
黎书拱手，弯腰深深一揖，“黎书在此谢过各位。”
“大小姐客气。”薛德同样回了一礼，几位商人也回了礼。
黎书直起身，道：“多谢各位，不过误会一场，已经解决了，各位还是请回吧。”
众人面面相觑，黎书低声道：
“我十分感激各位帮助小女，误会已经解除，各位若是再在这里，我黎书是真的要以死谢罪了。”
薛德虽是商人，但也明白，民不与官斗，更不可与皇家斗，他们此番虽然勇气可嘉，但若是做得过了，恐有威胁皇上之嫌疑。
薛德浑身一凛，道：“是我的疏忽。”
他立刻朝大家挥手，让大家纷纷散了。
一众人终于离开，黎书看着他们的背影，微微一笑，随后她看见角落里一个人正悄悄转过身，似是怕她看见。
黎书轻扯嘴角，一天没见的父亲，此刻也只是站在人群后，做个缩头乌龟而已。
文成帝道：“母后，温泉一事，已有定论，黎书没有罪过，朕不可冤枉她，至于这丫头还有大夫，交给章大人一并处置了吧。”
太后虽然脸色不好看，但还是点头。
人证物证都已经清楚，她还能说什么？
文成帝又对黎书道：“黎书，此事真相已明，是朕对不住你，你若有什么要求，只管同朕说，朕可以允你一个要求。”
到底是理亏，文成帝还是放软了语气。
黎书心思一动，“什么要求都可以？”
文成帝道：“只要合法合理，朕都可以允。”
合法合理吗？
“臣女先留着这个要求，改日再跟皇上讨要。”
“好。”
陆征送黎书回去，黎书道：
“惠贵妃是你叫来的。”
陆征一笑。
“那些商人也是你叫来的。”也是肯定的语气。
陆征看着她。
黎书反问：“你不怀疑我？”
“你觉得我跟他们一样，是一群伪君子？”
伪君子？这个词形容的确实十分贴切。
“她是你外祖母。”
陆征不以为意，“那又如何？”
黎书认真的看着他，“大人心思深沉，我看不懂。”
陆征忽然靠近她，“黎书，你这双眸子，看起来清澈无比，却像蒙着一层水雾，我也看不懂。”
黎书一笑，随即皱眉道：
“你此番可是将蒋家推到了风口浪尖，那些商人如此支持蒋家，还不惜得罪皇家，皇上不会多加猜疑吗？你害惨我了。”
“置之死地而后生，蒋家要在大虞安稳立足，必须有可以抗衡的力量，这力量便是，跟其他商户联手，成城断金，有如此力量，皇家才会收敛一二，但同样的，皇上要绝对的忠诚，蒋家的财富不能为别人所用，如此，他才会放心。”
文成帝最怕的一点就是，蒋家若是支持了别人，对他将是一大威胁。
“所以他们才害怕，怕蒋家支持霖王。”
陆征点头，“若是有蒋家的支持，霖王未必会失败。”
有了钱，便有了可以发展势力的基本保障。
黎书明白了，“霖王已倒，余孽未除，皇上想要斩草除根，担心蒋家会倒戈，所以他才三番五次的试探。”
“聪明。”陆征夸赞道。
“即使要试探，也不该有灭了蒋家的心思，他分明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想要借后宫女人的手，顺水推舟，达到自己的目的。”黎书对此十分不满。
“太后对五子之乱心有余悸，当初，她差点被杀死，所以对蒋家难免有些忌惮。”陆征道。
黎书停下脚步，“可蒋家人死的太冤了。”
陆征看着她柔和的侧颜，黎书在说起蒋家的时候，仿佛是以旁观人的身份在说别人，她自己不就是蒋家人吗？
陆征又低头看了眼她手里的手串，手串黯然失色，再不是刚一开始看到的的明亮无瑕。
黎书说起了别的，
“我倒是好奇，朱华既然往里面下了药，又怎么会冒险再回去？”
朱华要是不过去，也许事情就不会发生。
陆征收回目光，道：“朱华骄傲跋扈，且自命不凡，急于求成之下，她未必考虑周全，也许是有人引她过去。”
黎书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程舟在不远处站着，看她看过来，对她微微一笑。
黎书一愣，目露意外之色，“你怀疑他？”
他为何这样做？
陆征眉间有淡淡的寒意，看不出情绪，
“先前陷害你下毒的那个宫女想要离宫，程公子帮她拿了身契。”
陆征没说太多，但黎书已经听明白，想来是小桃帮他做事，程舟答应送她出宫。
只是，宫女离宫如此大的事儿，程舟是怎么轻易做到的？
陆征看出了她的疑惑，道：“宫里每次有死人运出宫外的时候，虽然也会清点人数，但有时候多一个少一个也没人在意，李代桃僵也未必不可能。”
“他跟朱华有仇？”黎书还是不明白程舟的目的。
陆征看着程舟离开，缓缓道：“他不是大虞人。”
黎书脚步一顿，想起那日程舟的话，原来他说的是真的。
两人往前还没走几步，忽然看见赵晴正慌张的跑过来。
黎书看她脸色不对，问：“怎么了？”
“喜雪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