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书紧紧抓着被子,咽下胸口再次翻涌而来的气血,她看向凝珠,凝珠却早已泪流满面。
一颗心顿时沉了下去。
喜雪腾地一下走到孟氏面前,怒气冲冲:“二夫人,你是存心的吧?我家小姐帮了你这么多,你不知回报就罢了,还敢在这兴风作浪,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吗!”
黎书身体每况愈下,喜雪早就想要教训府里那些不听话的下人,今日孟氏碰巧撞上枪口,她就再也憋不住了。
一个丫鬟敢这样教训她,孟氏一恼,正要回击,凝珠忽然站在喜雪旁边,道:
“二夫人,你盼着我家小姐醒不来,想坐收渔利占黎府的财产,我告诉你不可能。”
被一个丫鬟戳破心思,孟氏脸色更加尴尬。
邹神医走进来,看见此等场景,立刻扔下箱子,面色沉重的把完脉后,又喂了黎书一颗药,训斥道:
“我好不容易让她醒了,好了,你们一刺激,她这气血翻涌,性命堪忧!”
凝珠怒气冲冲走到门口,对孟氏道:“二夫人请回吧。”
这是要撵人走了。
孟氏也自觉尴尬,连忙拉着黎乐走了。
喜雪吩咐院里的下人都要保持安静,不准随意走动打扰黎书休息。
黎喜见状,虽有心帮忙,可又怕打扰黎书休息,便先行离开,离开前告诉凝珠,若是有事帮忙,务必找她。
凝珠答应了。
刚走到外面,黎乐就甩开了孟氏的手。
“黎乐!”
黎乐瞪着孟氏,“你既不想让她醒,又何必来这惺惺作态?”
“你个小臭丫头片子,敢跟我顶嘴了!”孟氏往她的胳膊上拧了一下,黎乐大叫一声,慌忙躲开。
“你现在长翅膀了是不是?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你看上了骁骑卫那个姓张的破小子了是不是?你想让黎书给你当家做主去说媒,我告诉你,没门!老娘我不答应!”
黎乐看着越发疯癫的孟氏,恼羞成怒之下,一甩袖子走了。
黎喜站在后边,看着这一幕,身边的丫鬟青儿张大了嘴巴,道:“小姐,这二房的夫人怎么这么刁蛮?”
青儿是黎书上次给灼然居选丫鬟的时候,特意让黎喜挑选出来的。
她才来府没几日,除了对黎书的大名还有所耳闻之外,对府里其他的人并不太熟悉。
黎喜哼了一声,“不止刁蛮,还很贪财。”
青儿回头看了看,脸上有一丝担忧,道:“大小姐真的病这么重?”
黎喜也有些忐忑,黎书是黎府的顶梁柱,她不能有事。
可她除了为她许愿,祈求她平安,似乎也做不了什么。
屋内,黎书缓了劲儿后,问凝珠:“到底怎么回事?”
凝珠将传闻解释了一番,又道:“京城突然传出来的。”
喜雪连忙道:“小姐,只是传闻而已,当不得真。”
黎书自然知道传闻大多有假,但陆征一向谨慎,绝不会任这样的传言从边关一路传到京城。
“不行,我要出去。”
黎书说着就要下床,可她的身体实在虚弱不堪,双脚刚一落地,她就感觉到眼前一黑,身子一软,昏在了床上。
“小姐!”
邹平立刻扎针,待黎书缓缓睁开眼睛时 道:
“我是医者,以救命为主,我劝姑娘还是少思虑,多静养,像今日这事,若是再来一次,我就是有通天本事,也不敢保证姑娘能再醒过来。”
警告虽然严厉,但黎书还是能听出来对方的关心,她跟邹平只见过一面,他如此做,是得了程舟的嘱咐吧。
“多谢神医。”
邹平看着她,叹了口气。
程舟是他看着长大的,自家公子的那点心思,他能看出来,可这姑娘的心意明显不在他那。
邹平出了灼然居后,见了程舟,程舟问:“她身体如何了?”
邹平叹气,“受了刺激,吐了血。”
“怎么会吐血?”
邹平看他紧张的脸色,道:“自然是听到了不该听的消息。”
程舟想起这几日关于侯府的流言,心下明了,她定然是在担心陆征。
“侯府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可她依然在乎他。”程舟扶着额头。
“公子觉得传闻可信?”
“他去大丽是为了御种火莲。”程舟说出了真相。
邹平惊讶,随后不解,“陆征怎么知道御种火莲可以解极寒草的毒?”
“我修书一封,给了周礼,让他散播消息,此事传到他耳中,也不是什么难事。”
御种火莲只有大丽皇室才有,陆征想要得到,必须跟皇室中人交涉。
至于正巧被人发现,自然是有他的安排。
“公子是想要借陆征寻找御种火莲做实侯府勾结大丽的传闻?”邹平跟了程舟这么久,自然猜出了他的心思。
程舟点头。
“他竟然这么冒险?为了一个女子,值得吗?”邹平脸色不禁震惊,可随即又道:“既然他是真的寻找御种火莲,若是回来跟文成帝解释清楚,那么这谋逆一事便是无中生有了。”
程舟脸色一冷。
“滔天舆论之下,成远侯府未必能收拾干净。”
单单一句解释,就可以瓦解一个皇帝的疑心吗?
“公子是想借此事打压成远侯府?”邹平瞬间明白了程舟的计划。
“当年惠贵妃对我母亲的死视而不见,这个账成远侯府也有一份。”
说他母亲抑郁而终的都是为了掩盖真相,他母亲明明是被人害死的。
邹平心中震撼。
一直到晚上,黎书刚喝了药,就看见窗户突然开了,只见蔡子昂从外面露出了头。
喜雪噔噔跑过去,挡住他的视线,语气不满道:“蔡公子这是要当采花贼吗?”
有门不走,还敢开窗户?真是反了天了。
蔡子昂尴尬,“我这,不是,”
不是用劲太大,结果就不小心推开了吗?
“不是什么?”
喜雪目光一转,看见了蔡子昂身后,黎成朗脸色阴沉的看着他。
“天地良心,我是敲窗户,不是开窗户。”
蔡子昂说完转过身,对上黎成朗阴沉的目光,尴尬一笑道:
“黎大人怎么还没休息?”
“蔡大人原来是这么教养自家孙子的吗?大晚上的去别人家敲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