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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趣网 > 其他类型 > 酿秋实 > 第二十六章 妙手诊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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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先还哭哭啼啼的二娘闻言一下愣住,下意识出声道:

“五十文......文?”

“是文,不是两?”

不怪二娘吃惊,连带着原先早已闭眼准备抵死不服药的白氏也再一次睁开了眼,有些无措的看着童老大夫。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一片死寂之中,童老大夫比突然僵住的其他人都要莫名,挠头道:

“不是哟!”

“五十文一副药,一日早晚两副,便是一百文。”

“这崇安县虽也算富庶,可病来如山倒,再宽裕的百姓家也经不起长时间的磋磨,多少人为十文钱一副的药在药铺前下跪......”

“这价格还不贵吗?”

气氛很尴尬,二娘有些慌张的解释道:

“不,不是的大夫,我们只是,只是......”

只是早早就听童老大夫说贵贵贵,心中早已绝望,乍然听到五十文......

二娘神情一时之间有些羞赧。

余幼嘉在旁静静听着,深吸了一口气,又想起了之前的事情:

“童老大夫,您可真是医术绝世,菩萨心肠——”

童老大夫喜笑颜开,哪成想便听到小丫头下一瞬道:

“可惜就是多长了一张嘴。”

童老大夫茫然。

童老大夫委屈。

童老大夫开始生闷气,花白的胡须一翘一翘的:

“听这位姑娘的意思似乎是五十文一副的药你们能承担.....”

“那我就将药开下去了?”

白氏下意识看了一眼站在病床前的余幼嘉,又嘶哑的磕了几声,惨白的神色中颇有几分不安。

她虽然昨日昏迷了一阵,但二娘三娘两个孩子都在膝下,前院的事儿......或者说余幼嘉的安排多多少少还是知道一些。

二娘三娘这位一母同胞的妹妹,雷厉风行,一瞧就是眼底不容沙子的人,可偏生家中如今就自己一个拖累......

她虽病重,可一点都不糊涂——

二娘刚刚以为五十文少,可那是对从前的余家来说,算少,对如今的余家,可算是一刀刀的割肉!

能为她治病,那是最好的情况。

但若是不治病,依如今家中的境况,也万万怪不到小嘉娘的身上!

二娘在白氏身旁,如何看不懂朝夕相处娘亲的神情,当即温声宽慰道:

“娘亲,你莫要着急,嘉娘一定不会......”

二娘一边说着,一边用恳求的神情转向余幼嘉,希望她说句话来宽慰病重的母亲。

可也正是这时候,竟发生了一件令在场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事情来——

被所有人视线簇拥的中心,余幼嘉缓缓,缓缓,缓缓的摇了摇头。

二娘浑身发僵的看着余幼嘉,神色空白。

童老大夫懂了:

“不好?不行?不可?没那么多银钱?”

“好,老夫想办法替换一些贵的药材,至于药效......老夫一定尽力。”

余幼嘉瞥了童老大夫一眼:

“我刚刚是在学您摇头里的精髓,意思是——

没问题,开药罢。”

担惊受怕的白氏与二娘:“......”

苦思冥想的童老大夫:“.......”

沉默。

沉默。

比原先还要尴尬数倍的沉默。

童老大夫突然猛地站起身:

“还说我嘴巴多长呢!说的好似你这小丫头的嘴就不多长似的!”

余幼嘉打了个哈哈:

“这不是由您打样吗?”

童老大夫又是一阵吹胡子瞪眼:

“休要胡说!”

“老夫何曾这么气人过!”

“噗呲。”

一老一少彼此斗嘴,围观许久的白氏与二娘却是发出了两声轻笑。

母女俩虽容貌有些差别,可周身气韵极像,连捂嘴而笑的动作都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一样。

似是因上下起伏的一颗心终于安然落地,两人笑颜缓缓,眉目恬淡如月色。

余幼嘉扫了几眼,言语中虽还不算十足十的缓和,但也没了原先同其他人说话时的冷淡:

“死生兹大,怎么可能不治病呢?”

“治是肯定要治的,虽然家中还没有进项,可活人怎么可能被事难住呢?况且还是一大家子的活人。”

余幼嘉的眉眼平和,看向明显有些触动的白氏与二娘:

“......好生休息罢。”

“我来想办法。”

世人蠢笨,愚昧,在苦海中挣扎而不自知。

可哪怕是为了二娘那夜为她缝补被褥时的眉眼,为了她所问那句‘女子又能做什么呢’,余幼嘉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白氏不治而终。

虽她两世为人,脾气都不算是谦逊,可蠢人和蠢人......

终究也是有差别的。

有些人,值得拉一把。

余幼嘉掏出了半旧的荷包袋子,爽快的给童老大夫掏了药钱与诊金,方才收敛了神色,郑重朝童老大夫致谢:

“今日麻烦童老大夫跑一趟了。”

童老大夫治病救人多年对银钱早已没了什么渴求,可无论何时,医者总对病患有些体恤。

童老大夫心头一片温热,原先的小脾气也收了,笑道:

“小事情,治病救人本该是医者所为,往后每三日老夫再来一次,若有事,也可到春和堂寻老夫。”

余幼嘉一一记了:

“好一个治病救人本该医者所为!”

“童老大夫去趟另个屋子,看看另一个病患?”

童老大夫笑容还在脸上,嘴角抽动,一派难以置信:

“你这小丫头,顺坡下驴,物尽其用了是罢!”

还以为是真的夸呢!

结果就是给他又找了个病患!

余幼嘉笑了一声,帮嘴硬心软的童老大夫背了药箱,一路将人引至二房。

本就是东西厢房,二房的布局和大房相差不大,两人几乎一进屋,就瞧见了守在五郎病床前的黄氏与四娘。

黄氏眼底都是血丝,瞧见余幼嘉明显神色一僵,童老大夫倒是不知道先前的事情,径直过去诊了脉象。

童老大夫诊了几息脉象,正要按原先的习惯出诊断,想起刚刚的事儿,又只砸吧砸吧了嘴:

“脉位低沉,因病邪郁于里,气血内困,气血不充,脉气鼓动乏力......”

余幼嘉眼瞧四娘逐渐焦急,叩了叩药箱,清脆的叩木声立马响彻屋内:

“老大夫,咱们听不懂......”

童老大夫只得瘪嘴:

“小子昨日脉象还是平稳的,老夫走后,他是否误食了带点儿毒性的东西?”

黄氏如今最最听不得‘毒’字,一下子就攥住了自己的衣角:

“没有,昨日您走后,五郎当真只喝了一碗药,他本是乖巧的孩子,这一路风波下来,他自己能有什么东西一定会想给我与他姐姐.....”

“当真,当真不会有。”

不知是否余幼嘉在前,有心解释的缘故,黄氏似颇有些怕两人不信,伸手将闭目熟睡的五郎摇醒:

“五郎,娘亲问你,你需得老实回答,昨日你上吐下泻前,除了那一碗药,你可还吃了什么东西?”

五郎一夜没有休息好,好不容易睡着被摇醒,也没有怒容,与四娘同款的包子脸迷茫了几息,方才乖巧回话道:

“没有吃什么东西......”

黄氏一喜,众人便听五郎继续说道:

“除了那一碗药,就只吃了吕姨娘给的一块小饴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