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读趣网!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梅雨季的某个深夜,雷声惊醒了熟睡的苏延。

他抱着被褥想去隔壁找苏砚,却见小皇帝正蜷在他榻上,怀里还搂着湿漉漉的奏章。\"批到一半打雷了...\"

苏砚眼睛湿漉漉的,\"小时候苏文舅舅说雷公专劈说谎的人...\"

苏延僵在原地。

雨丝从窗缝渗进来,把苏砚雪白的中衣浸得半透。

他想起7岁时第一次见苏砚,那个递来栗子糕的孩童,如今锁骨已经显出凌厉的线条。

当惊雷再次炸响时,苏砚突然拽住他手腕:\"你手好冰。\"两个少年在锦被下十指相扣,谁都不敢先动。

次日清晨,苏延在苏砚衣领间发现半片红痕——那是他梦中无意识咬出的印记。

趁小皇帝未醒,他剪下那截衣料藏进贴身的荷包,里头还躺着三年前断笔上的青玉碎片。

三月的长安城,杏花如雪。

金銮殿上,李琮端坐龙椅,苏砚则坐在稍矮一阶的御座旁。

他一身玄色绣金龙袍,腰间悬着苏槿留下的玉佩,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玉上细微的纹路——这是李琮在他十八岁生辰时给他的,说是他母后的旧物。

殿试放榜,礼部尚书高声唱名:“一甲第一名,苏延——”

苏砚猛地抬头。

殿门处,一道修长身影踏着晨光而来。

状元郎一身绯红官袍,玉带束腰,乌纱帽两侧的金花映得他眉目如画。他稳步上前,跪拜行礼,声音清朗如玉石相击:“臣苏延,叩见太君,叩见……皇上。”

最后那一声“皇上”,他微微抬眸,视线与苏砚相触,又迅速垂下。

苏砚忽然觉得喉咙发紧。

他见过苏延穿布衣、穿青衫,甚至穿他硬塞过去的骑射服,却从未见过他这般——红袍玉带,风华灼灼,像是从古画里走出来的探花郎。

“赐琼林宴,授翰林院修撰。”李琮淡淡开口,目光却扫向自己的儿子。

苏砚回过神来,指尖在扶手上轻轻敲了两下,忽然开口:“苏延才学过人,朕……朕想让他入东宫,协理政务。”

满朝哗然。

东宫乃储君居所,即便苏砚尚未亲政,那也是未来天子理政之地。

让一个刚入仕的状元郎直接入东宫,未免太过破格。

李琮眉头微蹙,却未立刻反对,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苏砚一眼。

苏砚耳根发烫,却仍强作镇定,盯着苏延道:“你可愿意?”

苏延抬眸,眼底似有流光闪过,随即俯首:“臣……遵旨。”

当夜,琼林宴上,新科进士们推杯换盏,苏延却只饮了三杯,便借口醒酒,独自走到御花园的曲廊下。

月色如水,他低头看着自己袖口的金线纹样,忽然听见身后脚步声。

“状元郎怎么独自在此?”苏砚的声音带着笑意。

苏延转身,刚要行礼,却被苏砚一把拉住手腕:“私下里,不必多礼。”

两人指尖相触,苏砚的掌心温热,苏延却觉得自己的手指像是被烫到了,微微蜷缩了一下。

“皇上……”

“朕今日看你穿这身状元袍,很好看。”苏砚忽然道。

苏延一怔,抬眼看他。

月光下,少年天子的眼眸亮得惊人,像是盛着星子。

苏砚喉结滚动了下,忽然低声道:“延哥儿,你说……若是让你一直陪在朕身边,该给你个什么名头才好?”

苏延心头一跳。

他自幼聪慧,怎会听不出这话里的试探?可他却不敢深想,只是垂眸道:“臣……但凭皇上安排。”

苏砚盯着他看了许久,忽然笑了:“好,那朕……再想想。今晚夜色尚好,不若你我二人多喝几杯?”最好是不省人事那种。

苏砚邀请苏延怎会拒绝,随即苏砚便道“取剑南烧春来送到朕的寝宫,今晚朕要与延哥不醉不归。”

剑南烧春的烈性,满朝皆知。

苏砚却偏要喝。

他执壶斟酒,指尖微颤,琥珀色的酒液溅在案几上,晕开一片湿痕。苏延伸手去拦,却被他反手扣住手腕:“延哥儿,朕今日高兴,你……不许推辞。”

烛火摇曳,映得少年天子眼尾泛红,不知是酒意还是别的什么。

苏延沉默片刻,终是接过酒杯,仰头饮尽。

酒液滚过喉间,灼烧般的痛,却比不上胸腔里那颗狂跳的心。

可到最后,却是苏砚先倒下。

他伏在案上,脸颊贴着冰凉的檀木,呼吸绵长。苏延伸手拨开他额前散落的发丝,指尖划过他滚烫的皮肤,像是触碰一团燃烧的火。

苏砚是不喝酒的,还记得前些年两人偷喝李琮的酒,当时苏砚只喝了一口脸便露出极为痛苦的表情“真不知道我爹为什么这么喜欢喝酒?明明这么难喝。”

苏延望着那酒有些出神“大概是太过思念先帝了吧。”

而今夜他灌自己的意图明显。

他轻叹一声,弯腰将人打横抱起。

苏延走得极稳,生怕惊醒了他,又怕他睡得不舒服,手臂微微收紧,将他往怀里带了带。

——直到将人放在龙榻上,苏延才惊觉自己的心跳声大得吓人。

烛光下,苏砚的唇瓣因酒意泛着嫣红,微微张合,像是无声的邀请。

苏延僵在原地,理智与欲望撕扯得他几乎发疯。

最终,他俯下身,极轻、极快地在那唇角碰了碰。

这时苏砚喃喃道“……延哥儿,朕好难受。”

就这样苏延伺候了苏砚一夜。

大婚那日,长安城落了今冬第一场雪。

苏延穿着与龙袍同色的赤金礼服,站在太和殿前,看着他的小皇帝一步步走向自己。

苏砚眉眼含笑,发间金冠垂下的珠帘随着步伐轻晃,在雪光中折射出细碎的光晕。

礼官高唱:“二圣临朝,日月同辉——”

苏延忽然想起很多年前,那个递给他栗子糕的三岁孩童。如今,那双手正稳稳地牵住他,带他走向万民朝拜的御座。

婚后,两人效仿先帝与太君旧制,共理朝政。

苏砚善武,主兵部、刑部之事;苏延通文,掌吏部、礼部之权。每日寅时,两人一同在紫宸殿批阅奏章,朱笔与墨笔交替落下,竟似心有灵犀。

朝臣们起初颇有微词,可不过半年,大周赋税减了三成,边关军饷却增了一倍——苏延精于筹算,苏砚熟知军务,二人配合得天衣无缝。

某日休沐,苏砚趴在案上,看苏延核对户部账册,忽然道:“延哥儿,你说我们这样……像不像当年的爹爹和娘亲?”

苏延笔尖一顿,抬眸看他。

苏砚笑着凑过去,在他唇上轻啄一下:“不过我们比他们幸运。”

——至少,他们不必生死相隔。

李琮是在一个春夜里走的。

那夜昙花开得极好,李琮靠在软榻上,虽是中年,可头发却花白。

看着跪在榻前的两个孩子,目光温和:“砚儿……做得很好。”

苏砚红着眼眶,死死攥着苏延的手。

李琮又看向苏延,忽然笑了笑:“替我照顾好他。”

苏延喉头哽咽,重重叩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