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个镇子大大小小算起来也就300来户,分为东区和西区,这里是东区,举行阴婚的那一户人家是属于西区的。主人家姓娄,死的那个是他的儿子娄佑铭,今年刚满23岁,大学才刚毕业。”
杨月让厨房多添了两道菜,自己坐下来和沈湘冷青玄他们一起吃。
“大学才刚毕业的小年轻,那肯定还没结婚,难怪要举行冥婚。”沈湘恍然的同时,又不免觉得可惜,父母辛辛苦苦的把孩子拉扯长大,培养成才,结果还没走出社会,就半道夭折了。
冷青玄并没有就此感慨,而是问道:“娄佑铭是怎么死的?”
他回想起送葬队伍,棺材中渗透出来的怨气很浓郁,但里面躺着两具尸体,他不敢确定这怨气是属于男的还是女的。
“是得病死的,绝症,脑袋里长了一颗瘤子,发现的太晚,治不好了。”
“那和他举行阴婚的又是谁?尸体是从哪来的?”冷青玄接着问。
“这个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只知道是外乡人,女尸的父母收了娄家的钱,就把自己女儿卖给了他们家。”
“啥,买卖尸体,这可是违法的!”
沈湘无比震惊,这些人都是法盲吗?
只见杨月无比镇定的摇了摇头:“这个大家都知道,只是我们这个镇子偏落后又偏僻,一般只要情节不严重的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沈湘还是有些不能适应,她自幼生长在大城市里,自是不能理解这些偏远地区的状况。
冷青玄皱着双眉,表情有些凝重,买卖尸体并不是重点,重点是死因。
……
娄家四合院的西厢房,娄兰心坐在梳妆台前写着日记,她眼圈红红的,一张尖翘的瓜子脸上是憔悴的面容。
弟弟今天下葬,白天的时候跟着大家忙前忙后根本顾不得伤心,直到一切事宜完毕,来帮忙的人都散了,望着空落落的院子,看着黑沉沉的天空,他们一家人才再次摔入了悲伤的深渊。
一个星期前,娄佑铭在东厢房气绝,母亲哭晕过去了两三回,父亲整个人也苍老了十几岁,她更是痛哭掉不知多少眼泪。
娄家可以算是镇上比较有钱的人家了,可父亲和母亲就只生了他们姐弟俩。本把传续香火的重担交给弟弟,谁知突遭横祸,一切渺茫。
弟弟还没有结婚,没有对象,按照他们家的规矩,未婚之人是不能入葬祖坟的,所以父母商量了一下,决定给弟弟举行一场冥婚。
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很难,毕竟哪个活生生的姑娘愿意嫁给一个死人呢?所以他们把目标打到了尸体上,只是一时半会儿,去哪里找一个合适的死尸?
令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母亲的哥哥,也就是他们的舅舅,却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说他正好认识一个人,而他们家正好死了个姑娘,如果娄家愿意出钱去买,就可以让两人一起入土为安。
买卖尸体是犯法的,娄兰心自然知道,其实很多人都知道,但他们都不在意这些,毕竟买卖人口都有,何况是买卖尸体呢。
于是,商定完价格之后,就在今天一早,那具女尸就进了他们家门,当天就举行了仪式,并送他们入葬了。
娄兰心边回忆着边在笔记本上刷刷的写着,她突然想起,在半道上遇上的那一男一女两个人。尤其是那个年轻男人,让她印象比较深刻,记得当时他想要阻止他们,说是死者有怨气,不宜入土。可惜最后大家还是更加相信丹阳仙人的话,并没有半途而废。
对了,那个年轻人好像叫冷青玄,她应该没记错……
“啊……”
回想间,很突兀的外面传来了一道惊叫声,吓得娄兰心一个激灵,立即合上笔记本,匆匆跑了出去。
“小柔,怎么了?”
刚跑出西厢房的娄兰心就见到帮佣小柔瘫坐在院子内的鱼塘边上,满脸惊恐,面色惨白。
“小,小姐,鱼,鱼塘有,有,有……”
小柔抬手哆哆嗦嗦地指向了身前的鱼塘,声音颤抖,根本说不出完整的话。
娄兰心被她这个样子吓到了,但还是鼓起勇气的上前查看。
她探出脑袋往鱼塘里望去,水很清澈,在昏暗灯光的照射下,只能隐隐约约看到几条锦鲤的影子。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水草和石头。
见并无异常,娄兰心暗暗松了口气。
她看向小柔,伸手将人扶了起来:
“鱼塘里什么都没有啊,你看见什么了?”
小柔惨白着一张脸,喘着粗气,过了许久才终于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
“小姐,我刚才路过鱼塘往里一看,里头出现了一张脸。”
听到这话的娄兰心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她将情绪强行平复,看向小柔,安抚道:
“哪有什么人脸?你看错了吧?可能是太累了,这都快凌晨一点了,赶紧回去睡觉吧。”
小柔眨了眨眼睛,探头往鱼塘里看了一眼,确实什么都没有。
她有点怀疑是不是真是自己看错了,或许因为少爷死后,这些天里里外外忙的不可开交,太累了所产生出了幻觉?
心中很是困惑,但还是在娄兰心的劝慰之下,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目送着小柔离去的娄兰心忽然觉得头皮一麻,脊背发寒。
因为她注意到了一件很不寻常的事情,家里如今除了她,小柔,还有一位保姆阿姨和自己的父亲母亲。
这半夜三更的,小柔那一声惨叫,她听得很清楚,为什么其他人没听到呢?都过去这么久了,主屋那边一点动静也没有。
“也许他们只是睡得太沉了,所以才没听见。”
她在心里这样安慰着自己,可这太不合乎情理了,别的不说,儿子今天才刚入土,自己的父母怎么可能睡得安稳,能不能睡着都是一回事,就算睡着了也应该会很容易被吵醒才对。
娄兰心深吸了一口气,她决定去主屋看看,却在路过鱼塘的时候没忍住的扭头看了一眼,就这一眼,差点把她的魂都给吓没了!
清澈的塘水面上,映照出一张五官扭曲的脸,长长的头发如水草般在水底翻滚着,脸上布满了一条条横七竖八的抓痕,像是用指甲抠出来的一样。
那张脸瞪着一对满是眼白的死鱼眼,不知是不是发现娄兰心看到了她,两瓣原本紧抿着的唇,突然张开,无声的张张合合,从口型上可以推断出,她应该是在说:“你们都得死,我要你们偿命。”
娄兰心感觉自己的身体无比僵硬,又好像是被施了定身术般,只能处在原地动弹不得。
脖颈一凉,一只原本应该柔软纤细的手抚摸着她的肌肤,她只感觉自己的左肩上一沉,耳畔悠悠的传来了一道声音:
“你们为什么要杀我?你们为什么要逼我?你们都该死……“
娄兰心只感觉自己好像掉入了冰窟,寒气从内到外渗透出来,冻得她瑟瑟发抖,头昏眼花。一股窒息感袭来,她有理由怀疑自己要么被冻死,要么被憋死。
“小姐!”
小柔的声音如惊雷炸响,娄兰心的大脑清醒了些许,她想张嘴呼救,下一秒就灌进了一大口水。
“小姐!”
小柔的声音再次传来,她觉得自己的腰身一紧,被一股大力拽着往后退。
“哗啦啦”的水声过后,娄兰心的头从鱼塘中被拔了出来,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原来自己刚才是溺水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