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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趣网 > 历史军事 > 宋朝的脊梁 > 第254章 元宵节家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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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康八年正月十五,上元夜。

开德府秦王府,承运殿后暖阁。

窗外风雪未歇,朔风卷着雪沫扑打窗棂,发出细碎而执拗的沙沙声。殿内却暖如三春,十二盏琉璃宫灯高悬,将四壁镶嵌的螺钿彩绘映照得流光溢彩。

巨大的紫铜炭炉内,银霜炭烧得暗红,无声吞吐着融融暖意,驱散了冬夜的酷寒。

空气里弥漫着清冽的松香、滚烫的茶气,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海风与硝烟的凛冽气息。

暖阁中央,一张巨大的紫檀嵌螺钿圆桌旁,围坐着七人。

陈太初端坐主位,玄色常服,未佩玉带,只腰间悬着一枚古朴的玄龟墨玉佩。

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温润的玉璧,目光沉静如渊,扫过桌边每一张风尘仆仆、却难掩精悍之气的脸庞。

左首,王奎一身簇新的玄狐裘,古铜色的脸庞被金山烈日刻下深重的沟壑,鬓角已染微霜,唯有一双鹰隼般的眸子依旧锐利如昔,此刻却盛满了久别重逢的激动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他身侧,染墨(琉球宣慰使)褪去了官袍,只着靛青劲装,身形挺拔如昔,眉宇间却沉淀了海风磨砺出的沉稳与沧桑,昔日书童的青涩早已褪尽,唯有一双看向陈太初的眼眸,依旧带着刻骨的忠诚。

右首,罗五湖须发戟张如狮鬃,一身半旧的藏青棉袍裹着虬结的筋肉,粗粝的大手按在桌上,指节粗大如铁疙瘩,浑身散发着大漠风沙与驼铃的粗犷气息。

他身侧,白玉娘一身利落的玄色湖绸袄裙,青丝松松挽起,斜插一枚银蝉簪,丹凤眼在灯下流转着精明锐利的光芒,漕帮女王的威势内敛,却更显深沉。

再旁,柳德柱(柳氏南洋商团掌舵)面容儒雅,一身苏绸长衫,指尖一枚赤金算盘拨动无声,眼神却如深海般莫测。

最末,罗江(罗五湖之子,北洋水师统领)一身水师玄色劲装,肩宽背阔,年轻的脸庞上已初现风霜刻痕,眼神锐利如刀,紧抿的嘴角透着一股属于大海的桀骜与…对主座上那人近乎狂热的崇拜!

七人!

金山矿主!琉球岛主!西域驼王!漕帮女王!南洋巨贾!北洋舰长!

再加上主位那位…权倾半壁、如今却蛰伏于风雪故园的…秦王!

这七股足以搅动大宋乃至寰宇风云的力量,此刻…如同归巢的倦鸟,悄然汇聚于这暖阁一隅!

炉火跳跃,将七道身影投在墙壁上,扭曲拉长,如同七柄即将出鞘的…绝世凶刃!

“王爷!”王奎率先开口,声音带着金山旷野的粗粝与压抑不住的愤懑,“汴梁那帮龟孙子!卸磨杀驴!过河拆桥!吐蕃一战!您挽天倾!立不世之功!他们倒好!兔死狗烹!鸟尽弓藏!我呸!”他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盏叮当!“要我说!咱直接…”

“王奎!”陈太初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瞬间截断了他的话头。

他目光如电,扫过王奎因激愤而涨红的脸,“慎言。”

他指尖在桌面轻轻一叩,“此乃…家宴。只叙旧…不论朝堂。”

暖阁内瞬间死寂。

炉火噼啪。

王奎喉头滚动,将后面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抓起茶碗猛灌一口,滚烫的茶水烫得他龇牙咧嘴。

染墨、罗五湖等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皆垂眸敛息。

白玉娘指尖捻动着一枚金灿灿的“大宋通宝”银币,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柳德柱拨动算珠的手指微微一顿。

罗江则死死攥紧了拳头,骨节爆响。

“王爷…”染墨打破沉寂,声音沉稳,“琉球基隆港…已成!可泊千料铁甲舰三十艘!硫磺矿、樟脑林…取之不尽!新垦稻田…已过五万顷!今年…当可自给自足!另…按王爷密令…‘潜蛟’一期…三千户‘种子’…已安置于岛北‘栖霞谷’!开荒、筑堡、练兵…皆已步入正轨!”

他抬眼,目光灼灼,“只待王爷…一声令下!”

“好!”陈太初眼中精光一闪,“栖霞谷…便是火种!染墨…你做得很好。”他目光转向王奎,“金山…如何?”

王奎精神一振,从怀中掏出一只沉甸甸的鹿皮袋,哗啦一声倒在桌上!

金光刺目!

数十块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天然金块!小的如蚕豆,大的竟有拳头大小!

表面坑洼不平,却流淌着最原始、最诱人的璀璨光泽!更有一捧细碎如沙的金粒,在灯下汇成一片流动的金河!

“王爷请看!”王奎声音带着狂热,“‘金河谷’!新发现的富矿!河床底下…全是这玩意儿!狗头金…跟石头一样多!兄弟们淘金…都不用筛子!直接拿瓢舀!”

他抓起一块拳头大的狗头金,狠狠砸在桌上!“今年!至少…能运回这个数!”他伸出三根手指!

三十万两!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眼中皆爆射出骇人的精光!

“金山…是我华夏…未来的金山!”

陈太初指尖拂过一块冰冷的金块,声音低沉,“王奎…金矿要挖!但…根基更要打牢!屯田!筑城!练兵!尤其是…火器!本王给你的图纸…可曾造出?”

“造了!”王奎重重点头,“按图索骥!‘掌心雷’…月产三百枚!‘鹰隼炮’(轻型迫击炮)…十门!就是…就是那‘雷火铳’的‘铜帽’…药料配比…还差些火候…”

“无妨。”陈太初摆手,“火帽秘方…已着人密送王铁匠处。他会派人…亲赴金山!”他目光转向白玉娘与罗五湖,“西域…南洋…商路可还通畅?”

白玉娘丹凤眼微挑:“王爷放心。自逻些盟约签定,河西走廊…已成坦途!吐蕃萨迦派…很‘懂事’!茶马税…减了三成!驼队过境…畅通无阻!今年…仅波斯毯、大食宝刀…就赚了这个数!”她伸出五根玉指!五十万贯!

罗五湖接口,声音如闷雷:“马六甲…柳家船队已站稳脚跟!三佛齐、阇婆(爪哇)…那些土王,见了咱宋人的炮舰…比见了亲爹还亲!香料…堆积如山!就是…就是那‘黑油’(石油)…婆罗洲西岸渗出点…已探明!储量…惊人!只是…开采、储运…凶险万分!已折了…十几个好手…”

“黑油…乃未来百年…国之命脉!”

陈太初声音陡然转厉,“再凶险…也要拿下!增派人手!重金悬赏!凡有进展…本王…不吝封侯之赏!”他目光最后落在罗江身上,“北洋…水师如何?”

罗江豁然起身,甲叶铿锵!

“禀王爷!‘劈浪级’铁甲舰…已下水六艘!‘镇海级’炮舰…十二艘!新募水卒…八千!皆已操练纯熟!火炮…‘神威将军’重炮百门!‘破甲锥’速射铳…三百杆!只待王爷令旗所指!北洋水师…必犁庭扫穴!片帆不留!”

“好!”陈太初眼中燃起焚天烈焰!

他缓缓起身,玄色身影在灯下拉出巨大的阴影,笼罩着桌边众人。

“诸位!”他声音低沉,却如同惊雷在暖阁内炸响,“今日…本王只托付诸位一事!”

他目光如刀,扫过每一张脸:“我陈氏族人…凡愿随诸位南下、西行、出海者…皆是…本王的骨肉兄弟!本王将他们…托付于诸位!”

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然!本王要的…不是庇护!不是施舍!更不是…养一群蛀虫!”

他指尖重重敲在桌面上,发出沉闷的回响:“让他们…去开荒!去淘金!去扛包!去行商!去打仗!该流的汗…一滴不能少!该吃的苦…一口不能省!该立的功…凭本事去挣!该挨的鞭子…谁也逃不掉!”

他声音如同淬火的冰锥,“若有人…仗着姓陈…为非作歹!欺凌弱小!懈怠懒惰!诸位…不必看本王面子!该逐的逐!该罚的罚!该…杀的…杀!”

“杀”字出口!暖阁内温度骤降!炉火似乎都黯淡了一瞬!王奎、染墨等人浑身剧震!眼中爆射出骇人的精芒!

“王爷!”白玉娘缓缓起身,丹凤眼中寒光流转,声音冷冽如刀,“您放心!我白玉娘的船上…漕帮的规矩…就是王法!姓陈的…也不例外!该喂鱼的…一个也跑不了!”

“王爷!”罗五湖须发戟张,声如洪钟,“西域驼道上…刀子说话!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没本事的…趁早滚回开德府啃老米!”

“王爷!”染墨、王奎、柳德柱、罗江齐齐起身!声音斩钉截铁,汇成一股撼动梁宇的铁血洪流:“我等…遵命!”

陈太初微微颔首。

他端起面前早已凉透的茶盏,目光穿透窗纸,投向汴梁方向那片被风雪笼罩的、深不可测的黑暗。

那里…紫宸殿的烛火…想必也彻夜未熄吧?

赵桓…你可知…你亲手折断的…并非一柄刀?

而是…点燃了…足以焚尽九州的…燎原星火!

他仰头,将冰冷的茶水一饮而尽!喉间苦涩蔓延,眼底深处…却燃起焚尽八荒的决绝!

窗外,风雪更急。

一朵被狂风卷起的雪沫,狠狠撞在琉璃窗上,瞬间碎裂,化为无形的水汽。

暖阁内,七道身影在摇曳的烛光下,如同七座沉默的火山,积蓄着…足以改天换地的…熔岩与雷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