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卫盈拽着弟弟就想走,谷卫民一个劲的回头,那脖子都恨不得扭到一百八十度,眼巴巴瞅的热闹不肯离去。
其实谷卫盈也好奇接下来的发展,只是她已经长大,懂得了人情世故,不能再像小时候那般,行事无所顾忌。
有些秘密知道的越少越好,特别是别人的家务事。这种事关男人尊严的隐秘,若是后期不小心泄露出去,肖二哥肯定会怀疑他们这些知情者。
到时候,怕是跳到黄河都洗不清。
还不如从一开始就断绝这种可能性。
就在谷卫盈跟弟弟拉扯的这么一会儿功夫,病房里已经轮番演出各种计谋。
布爱娣本想置之死地而后生,借着重伤金蝉脱壳,以为这样能瞒天过海,结果这招没管用。
肖二哥根本不给她继续表演的机会,直接反客为主逼问道:“奸夫是谁?”
这一句话,就把布爱娣堵到了墙角,不知该如何辩解,才能全身而退。只摇头一个劲儿说“不是,没有…”
布老婆子在旁边急的直跳脚,一个劲给闺女使眼色,眸光传递着死不承认的信讯息。
布爱娣也是心存侥幸,还想着继续给医生泼脏水,以此来声东击西蒙混过关。
只是还没等她开口,医生就先发了话:
“首先,我谢谢你夸我年轻。但这不代表你可以信口胡言。我娘就是有名的接生婆,我自小跟在后头帮忙,已经有二十多年的经验。你可以怀疑我的年纪,但绝不能怀疑我的专业。”
布爱娣恨得直咬牙,却仍死性不改,质疑道:“你凭什么妄下结论?难道就不能出现例外吗?”
医生都被她这厚颜无耻气笑了,原本不想掺和这些破事,只想尽快脱身。现在被人激出火气,还非得跟她掰扯明白不可。
“就凭你那孩子生下来有八斤重,比人家足月的孩子都敦实。”
这年头很多人家缺乏油水,孩子生下来都是瘦瘦小小,也就肖家厨子多,家里不缺油水,才能喂出这么大个的孩子。
布爱娣哑口无言,表面维持着风平浪静,实际心里却在滴血。恨不得把孩子抢过来,塞回肚里重造。
医生说完就想走,生怕继续待下去,再被气到口不择言。
门口的谷卫盈连忙将弟弟拽到一边,侧身让开条路。眼见医生越走越远,也想拉着谷卫民跟着下楼。
偏偏这熊孩子闹脾气,死活不肯走。蹲在地上瘪着个嘴,期期艾艾的小声抗议道:
“我这是替斌哥守着玲姐,万一等下打起来,我也能帮着搭把手。”
谷卫盈气得一手叉腰,一手拧着弟弟的耳朵。
压低嗓音呵斥道:“你还真拿自己当盘菜!是不是忘了你先前主持正义,给家里惹来多少麻烦。”
只是还没等她强行把人拖走,病房里传来一声怒喝,在众人耳边炸响。谷卫盈也被吓得一哆嗦,下意识转身回头望去。
只见肖父一改先前唯唯诺诺的模样,揪着布老头的衣服领子,将人举到脚尖离地。
要知道他可是厨子,那日日颠锅手不抖,靠得全是下盘稳力道准,身体素质缺一不可。
他是脾气好,但老实人被逼到份上也会发飙。
布老头被举起来,手舞足蹈的拼命挣扎 。领口收紧,让他感到呼吸困难,脸被缺氧憋到发紫,瞪大的眼睛有明显凸出。
布家几人见状都大惊失色,似是没想到向来好脾气的亲家公也会发飙,而且还有这么恐怖的巨力。
一时间全都被吓破了胆,还真没人敢冲上去解救。
包括布老婆子,也只是紧紧抱着孙子,连劝都不敢劝说一句。
还是一旁凑热闹的大姐看不下去,怕继续下去会波及到自己。
连忙出声劝道:“有啥事也别动手啊,消消气,千万别冲动。”
随后瞥见缩在角落装隐形人的宝贝蛋,心里老大看不上这种软蛋,脑子里当即冒出个馊主意,这话顺着嘴就秃噜出去:
“老人扛不住折腾,要不你换旁边那个年轻的收拾?”
这话可把那宝贝蛋吓得不轻,原本的醉意都清醒大半,恨不得立马抱头钻进床底。
肖家父子被这话弄得哭笑不得,好在经过这么一打岔,激动的情绪倒是消停不少。
肖父撂下只剩半口气的布老头,拍拍儿子的肩膀,叹了口气。
肖二哥心中默念着:“小不忍则乱大谋。”
劝慰好自己,才对坐在地上的布爱娣冷声警告道:
“我劝你不要执迷不悟!今儿个,要么你把事情说清楚,要么我去找革委会找人来做主。”
布爱娣先是不可置信,随后冷静下来,笃定丈夫只是在吓唬自己,于是梗着脖子叫嚣道:
“有能耐你就去,真把革委会那群瘟神招来,你妹妹也没有好果子吃。”
旁边那大姐听到“革委会”三个字当即变脸,歇了八卦的心思,连忙劝解:
“小伙子,有啥事尽量内部解决,可千万别把革委会招来。”
见两人不为所动,大姐砸吧砸吧嘴,扯出个牵强的理由:
“有缘千里来相会,两口子没有隔夜仇,要不你们回到家里慢慢解决?”
这话属实是在拱火,肖二哥压下心头的怒意,强行保持镇定,冷哼一声说道:
“别介,我这是倒了八辈子霉,才撞上她这么个孽缘。好在苍天有眼,这事儿没叫她瞒过去。
不然我得被坑一辈子,当个替别人养儿子的窝囊废。真要是过上那种日子,我怕是到死都闭不上眼。”
肖父又恢复了老实巴交的形象,苦笑一声,随后解释道:
“女同志您是不知道,我这儿媳妇还没进门,就把我们家搅和得昏天暗地。嫁进来之后,更是闹腾个没完。
我们也是看在她怀孕的份上一退再退,结果她可倒好,这揣着别人家的种,拿我儿子当绿头王八,这事搁谁身上能忍过去?”
肖父像是有一肚子苦水要往外倒,喋喋不休的抱怨个没完。
“说句掏心窝子的话,真不是我们肚量不大,可但凡是个爷们儿,谁遇着这事儿能不急眼呐!
她搁我们家可没少闹幺蛾子,直到现在还死鸭子嘴硬。要是就这么轻飘飘揭过去,以后她不得爬到我们头顶上拉屎。”
话音未落,革委会的人便闯了进来。
这还真是白天不能说鬼,有些人就扛不住念叨。说曹操,曹操就到。
布家人面色灰败,似是已经想象到,接下来将要面临的结局。
他们连肖家都没把握骗过去,更遑论是连好人进去都得脱层皮的革委会。
最好的结果莫过于,沦为人人唾骂的阴沟老鼠。若是倒霉一些,被批斗砸死也说不定。
谷卫盈见到带头的是黄海涯,早早拉着弟弟躲到不起眼的角落里,生怕被对方注意到自己。
那稀疏的发丝,因脚步急促而凌空飞舞。那一嘴标志性的大黄牙,更是让人恨不得退出三里地。
心里止不住哀叹:“怎么就倒霉遇上这个煞星。”
谷卫民见到这帮人,也是乖顺得不行,发现有黄海涯的身影,更是配合的将姐姐挡在身后。
谷翠玲慢条斯理的吃完饭,见孩子们迟迟未归,当即拽着卫明理,赶往医院查看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