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年后。
苏家大宅。
午后的阳光穿过巨大的落地窗,在地板上投下温暖而明亮的光斑。
空气中弥漫着栀子花的清甜香气,一切都显得静谧而美好。
一个少女斜倚在窗边的贵妃榻上,乌黑的长发如瀑般垂落,几缕调皮的发丝随着微风轻轻拂过她白皙的脸颊。
她穿着一身简单的白色连衣裙,身形纤细,亭亭玉立。阳光为她勾勒出一圈柔和的轮廓,眉眼间褪去了当年的稚气,长成了令人惊艳的模样。
喜崽崽,不,现在应该叫苏喜了。
她正百无聊赖地翻着一本时尚杂志,心里盘算着晚上是吃火锅还是吃烤肉。
作为苏家名副其实的“老祖宗”,这十五年来,她过得可谓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被整个家族当成眼珠子一样护着。苏砚之更是将她宠上了天,只要她皱一皱眉,整个苏家都要抖三抖。
这种清闲得快要发霉的日子,终于在今年夏天,被彻底打破了。
“老祖宗!不好了!谨年弟弟要把游泳池的水抽干,说要模拟股市的‘资金流出’!”
一道焦急的童声从花园方向传来。
苏喜眼皮一跳,杂志从手中滑落。
她认命地叹了口气,从贵妃榻上坐起身,趿拉上拖鞋,朝着声音的源头走去。
一切的源头,都来自于她那几个已经成家立业的玄玄玄孙。
如今的苏星临,早已不是那个只会跟助理表白的顶流,而是拿遍了国内外所有大奖,转型幕后开了自己工作室的苏导。
他和助理小林终成眷属,生了个儿子,取名苏乐曦。
前几天,苏星临一个电话打过来,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谄媚:“老祖宗,我的心肝,我唯一的依靠!我要带小林去国外参加一个为期三个月的电影节,乐曦就拜托您了!他很乖的!”
苏承霄,如今已是苏氏集团说一不二的铁腕总裁,和温玉的关系也早已破冰,夫妻联手在商界杀得所向披靡。
他则是在一次家庭聚会上,直接将一个穿着小西装、表情严肃的男孩推到苏喜面前:“老祖宗,我和温玉要去欧洲进行一个重要的商业并购,为期半年。这是苏谨年,他有详细的作息表和学习计划,不会给您添麻烦。”
至于苏轻舟和林薇,更是重量级选手。
夫妻俩一个成了国际知名的外科专家,一个成了拥有自己高定品牌的顶尖设计师。
他们直接给苏喜送来了一对龙凤胎。
“老祖宗,我和林薇要去非洲参加无国界医生项目,安然和安之就拜托您照顾了,我们……归期不定。”
于是,一夜之间,苏喜从一个清闲的“老祖宗”,变成了一个带着四个拖油瓶的“年轻妈妈”。
她现在深刻怀疑当年拼死拼活积攒功德,是不是就是为了给这帮不孝子孙当免费保姆。
苏喜走到花园里,果然看到一番鸡飞狗跳的景象。
泳池边,一个约莫六七岁,穿着一身考究小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男孩,正指挥着两个园丁,试图将巨大的水泵塞进泳池里。
他就是苏承霄的儿子,苏谨年。
小家伙板着脸,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快点,时间就是金钱。我要在今天收盘前,完成这次资本运作的实战演练。”
而刚才跑来告状的,正是苏轻舟的女儿苏安然。
小姑娘穿着公主裙,急得满头大汗,正试图拉住苏谨年的胳膊:“不可以!鱼儿会死的!你这是在破坏生态平衡!”
她的龙凤胎哥哥苏安之,则蹲在一旁,拿着个放大镜,对着一株快要被太阳晒蔫的玫瑰花,嘴里念念有词:“病灶位于三点钟方向的叶片,疑似真菌感染,初步诊断为黑斑病,建议立即进行切除手术,并隔离观察。”
至于罪魁祸首苏乐曦,那个被苏星临打包票说“很乖”的臭小子,此刻正拿着苏喜的口红,在一只纯白色的波斯猫脸上画着烟熏妆,嘴里还振振有词:“咪咪,你要有艺术表现力!你看你现在的眼神,多么迷离,多么有故事感!这叫战损美学!”
波斯猫“嗷”地一声,发出了生无可恋的惨叫。
苏喜一个头两个大,感觉自己的血压在飙升。
“全都给我住手!”她清喝一声。
四个小家伙的动作瞬间定格。
苏谨年回头,看到苏喜,小脸依旧严肃,但还是礼貌地微微躬身:“老祖宗。”
苏安然和苏安之也乖乖地喊:“老祖宗。”
只有苏乐曦,举着那只被画花脸的猫,笑嘻嘻地邀功:“老祖宗,你看我给咪咪设计的新造型,是不是很酷?等我长大了,一定给您拍一部传记电影,您就是女主角!”
苏喜面无表情地走过去,从他手里解救下那只可怜的猫,抽了张湿巾,一边给猫擦脸,一边凉凉地开口:“苏乐曦,你爸要是知道你把他送我的限量版口红拿来画猫,你猜他回来后,你的屁股会是什么颜色?”
苏乐曦的笑容僵在脸上,小嘴一瘪,眼看就要哭出来。
苏喜没理他,又转向苏谨年:“还有你,苏谨年,你想模拟资金流出,可以把你自己的零花钱全部扔进马桶里冲掉,效果一样。苏家的泳池,是我夏天游泳的地方,你要是敢把它抽干,我就把你扔进去,让你体验一下什么叫‘资产清零’。”
苏谨年张了张嘴,似乎想用什么经济学原理论证自己的行为,但在苏喜的注视下,还是默默地挥了挥手,让园丁把水泵撤走了。
最后,她看向苏轻舟家的两个宝贝。
“安之,这花没病,它就是渴了,你去接点水浇一下。”
“安然,做得很好,有环保意识,值得表扬。但是下次遇到这种情况,直接来找我,不要试图跟一个满脑子都是K线图的人讲道理。”
一番雷厉风行的处置,总算让混乱的场面暂时恢复了平静。
苏喜抱着那只终于重获清白的波斯猫,筋疲力尽地坐到花园的藤椅上,感觉比当年跟玄云道长斗法还累。
苏砚之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走了过来。
他将果盘放在苏喜面前的石桌上,看了一眼那四个瞬间变得无比乖巧,排排站好的小家伙,眼底划过一丝笑意。
“老祖宗,辛苦了。”